我一下子愣住了。
她又道:「你下學期就高三了,好好學習,考個好大學,這是你班主任對你唯一的期望,師母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聽話,你以后的路還很長,咱們退一步沒事的。」
看著師母疲憊的樣子,我鼻子一酸。
師母說得對,是我們連累了老班,我不能再連累他了。
所以,就算要報仇,也只能以我的個人名義。
心里打定主意。
我和師母說:「我聽您的,現在就回去。」
她目送著我回教室。
一刻鐘后,我估摸她已經離開,立刻動身去食堂。
就在我起身的一瞬間,全班人都站了起來!
我奇怪:「你們這是干嘛?」
班長笑著說:「我也看到了,老班是因為我們才挨罵的,現在要找回場子,這風頭不能讓你一個人出了啊!」
大家紛紛點頭:「就是就是。」
這一瞬間,我只覺得一股熱血沖上大腦。
豪情萬丈,氣沖云霄。
草,有什麼大不了!
人死鳥朝天,老子怕他個卵!
我振臂一呼:「砸了他媽的食堂!」
大家異口同聲:「砸了他媽的食堂!」
6
一行人氣沖沖地奔向食堂。
正值中午,還有不少學生在吃飯,看到我們抱團,全都詫異地望過來。
我一個箭步走到最近的窗口前,刷了飯卡:「一個青椒炒肉,一個番茄雞蛋。」
這個窗口的阿姨,本來杵著勺子和旁邊的人聊得正高興。
聞言,頭也不回地一勺鏟進菜里,然后抖抖抖,抖到只剩幾片菜,才蓋在我的餐盤上。
全過程不到一分鐘,她甚至連看都不看我。
嘴上不停,唾沫飛濺。
連個口罩都不知道戴。
我站著不動,看她到底什麼時候能想起自己在上班。
過了一會兒,她終于察覺到了異樣,皺著眉說:「你怎麼還不走?」
我指著餐盤:「你給我打的是什麼?」
「青椒炒肉啊?你眼睛瞎嗎?」
我用筷子扒拉少得可憐的青椒:「肉呢,你給我睜大狗眼看看,哪里有肉!」
她平時欺負學生欺負慣了,沒想到會有人反抗。
一下子激動起來:「你個小東西怎麼說話的?你班主任是誰?你哪個班的?讓你班主任來見我!」
我冷笑:「你什麼東西啊,有資格見我班主任?」
阿姨用鏟子指著我:「你信不信我代替你班主任教訓教訓你?小東西太不懂尊重人了。」
我把頭伸過去:「來,朝這兒打,你動我一下試試!」
阿姨僵住了。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一個打工人,平時狐假虎威也就算了,真要她動手打學生,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
這時,旁邊的大叔過來打圓場,奪下阿姨的勺子:「年輕人火氣這麼大干什麼,不就幾塊肉嘛,不至于!」
說著,他在菜里翻江倒海,終于找到幾塊肉干,打給了我,揮揮手,像趕一只蒼蠅:「走吧走吧!」
我沒有理他,一抬手,身后的同桌又遞過來一份餐盤。
我刷卡:「一份青椒炒肉。」
那兩人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很有些警惕地道:「你要干嘛?」
我皮笑肉不笑:「我吃飯啊,我干嘛!」
「你不是已經打了一份了嗎?」
「你管我打幾份?」
那大叔咬了咬牙,又給我盛了一份,可能是有點怕了,手也不抖了,多年頑疾一招治愈。
這次我沒再糾結肉量,再一抬手,第三個餐盤遞了過來。
刷卡:「青椒炒肉。」
大叔終于意識到來者不善,這次不肯動了,同時給大媽使了個眼色,大媽小跑著叫人去了。
我說:「你耳朵聾嗎?我要打飯!」
大叔咬牙切齒:「我忍你很久了!」
這時,大媽帶著食堂經理,氣喘吁吁地趕來。
「就是他在鬧事!」
7
那胖子一看到是我,眉頭馬上擰成麻花:「怎麼又是你,你要干什麼?」
我說:「我來食堂還能干什麼?我來吃飯啊!」
他指著窗口的三個餐盤:「不是給你了嗎,拿著快走啊。」
我隨手在菜里一劃拉,很快就找到一條老朋友。
夾起來給他看:「這是什麼?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他睜著眼說瞎話,指蟲為肉:「這肉絲啊!」
「好,那你吃,這塊肉給你,張嘴!你他媽張嘴啊!」
胖子沒想到我會過來捏他嘴,狠推了我一把:「你是不是找死啊,周老頭果然教不出好東西,師生一個樣,全他媽缺德玩意兒!」
班主任就姓周。
這個時候他還給我火上澆油。
我笑:「怎麼,自己做的東西都不敢吃?」
然后托起飯盤,一巴掌朝他臉上蓋過去:
「那你他媽的還狗叫什麼?!」
「嘩」的一下,早已憋不住的同學們瞬間炸開了鍋。
掀菜盆的掀菜盆,推桌子的推桌子。
我們體委還跳到臺上,大喊:「這幫狗日的不把學生當人看,這種鳥氣,我受夠了!」
此言一出,響應甚眾。
很多個本來不是我們班的同學,也都站起來,抓起菜盤往窗口扔。
打飯窗口馬上就被砸個稀巴爛。
本來就是荷爾蒙暴動的年紀,再加上積怨已久。
所有新仇舊恨,都在這一刻爆發了!
幾個平時對我們橫眉冷對的打飯阿姨,哪里敢抵擋憤怒的人群。
馬上腳底抹油,跑得比兔子還快。
我們勢如破竹,很快占領了食堂。
摔鍋丟盆,扔碗砸灶。
形勢一片大好。
那胖子被我一巴掌蓋翻,也是發了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