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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宋錦城眼里,大概就是毛遂自薦的情人。
那時我已經拍過幾部小火的劇,在里面飾演或惡毒、或刁蠻任性的女二、三、四,年底公司的對賭協議沒過,被他以低價收購,年末的尾牙上他大發慈悲地過來露了露臉,那是我的機會。
我的經紀人一定想不到我這樣大的膽子,其實她給我物色了其他的金主。沒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他權勢極盛,傳聞中不好招惹,并不是個仁慈且脾氣好的人。
可我實在不想余生輾轉在一個又一個肥頭大耳的金主間糟蹋自己,那是我第一次鼓足勇氣為自己謀劃。
在他一個人去花園露臺醒神的時候,我跟了過去,當我鼓足勇氣紅著臉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目光沉沉地一言不發望著我,我在這目光下渾身發抖,可我還是強忍著羞恥介紹自己,我說:「宋先生您好,我叫秦時。」
他很高,眼神睥睨下來,不動聲色地將我從頭掃視到腳,最后捏著我的下顎將我臉抬起來,我顫抖著眼睫回視他,我知道自己很美,眼波流轉楚楚動人時最美,果然他瞇了瞇眼,然后朝圍攏過來的保鏢揮了揮手。
后來在他身邊久了,才發現他并不是個會沉溺女色的人,自薦的人那樣多,這些年下來,也只我一個以這種方式來到他身邊,我在他身邊第三年的時候,他身邊口風一向很緊的助理感慨地說了一句:「秦小姐,您很幸運。」
按照偶像劇劇情發展,我應當就是他的天命之選,即使不是女主,應該也是和女主有幾分相似到讓他愿意心軟的戲份重的女配。
可我真的只是個炮灰。
后來很久很久之后,我大著膽子問他:「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他當時心情不錯,所以瞇著眼睛望著我,最后回:「你該慶幸自己運氣好。」
我的運氣是挺好的,那時候年輕,所以無知者無畏,如果再來一次的話,在現在這個年齡問我還敢不敢這樣搭訕宋錦城,那我的回答應該是不敢。
我和宋錦城第一次「約會」,他帶我去了斗獸場。
除了電視上,那是我第一次涉足那樣的地方,宋錦城帶我站在最高層的包房,向下俯瞰過去,下面黑壓壓的人群在激烈地喧囂張揚吼叫,角斗場中央是一個人和一頭老虎,幾乎是單方面的虐殺,我忍不住幾欲作嘔,可是我不敢。
我偏頭去看宋錦城的表情,他凝目注視著斗獸場,表情幾乎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但眉心微跳,后來當我對他的每一個微表情熟稔之后我才知道,這代表他在興奮。
殺戮總是能讓人興奮起來,那天很不湊巧,當然也并不知道這是不是角斗場故意的,獸場中的那只老虎跳出來撲向前一秒還在旁邊嘶吼興奮的人群,所有人驚慌失措地四下逃竄,最后那只老虎是在我們兩米前的位置被擊暈的。溫熱的血濺在宋錦城的手背上,他微微瞇了瞇眼。
角斗場的老板親自過來賠罪的時候他正蹙眉望著手上的那滴血,我想我一生的智慧都體現在那一刻了,我乖巧地俯身過去,溫順地替他舔凈了手上的血。
他抬手順著我的頭發摸到后頸,摸著那塊軟肉捏了捏,像是在擼一只貓。
所以后來宋錦城說我運氣好,我不由暗暗揣測當時如果沒有這一遭的話,我大概會被他丟到斗獸場中央去和老虎獅子搏斗也不一定。
他是個有點琢磨不透的人。
有時候他歇在我這里,早上迷糊中醒過來時,經常能看見他在露臺上抽煙。
天色將明,濃墨幽藍的天空在亮與暗的界限混沌,他穿著絲質的銀灰睡衣,側身坐在陽臺上抽煙,指尖一抹淡紅閃爍,明明滅滅。
他抽的不多,更多的時候是放在指尖垂眼看著,漆黑的頭發凌亂地搭在額角,俊挺的側臉英俊無比,眼睫低垂,仿佛是憂傷。
他是天之驕子,商業帝國大得不可想象,有錢有權,萬物只要他想就唾手可得。
我不知道是誰能讓他露出這副表情,也不知道是什麼事能讓他煩心憂傷。
他一直是個自制力很高的人,有段時間他抽煙抽得很兇,又酗酒,終于把自己折騰到醫院里去了。
當時他的家人在醫院看護,我裝作路人路過一次他的病房,他躺在病床上,床邊圍著一對年輕的男女,正拿著手機給他看什麼東西,他手里拿著一個削好的蘋果,目光溫和,一邊側身看著手機,臉上突然就綻放出一抹開心的笑容。
他平時很少笑,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我見到過的笑容寥寥無幾。事實上他就是很嚴肅,他的目光沉沉地望過來的時候,你就是會心驚膽戰,不敢與之對視。
所以那一刻,我真的特別特別好奇,他看到的是什麼?可以讓他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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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宋錦城身邊待得最久的一個女人,我想這應當源于兩點,第一點是我確實很漂亮,在美人橫出的娛樂圈,我也在「娛樂圈的顏值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