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她為了喚醒我，她叫出「陳野」兩個字我才有反應。

她開始帶我看心理醫生，開始大把大把吃藥。

陳野消失了，或者說是徹底從我炙熱的青春不留余地的走了。

我的記憶出現斷層，我好像快忘記他。

大學我換了計算機專業，選擇服裝設計。

我更喜歡傳統韻味，大學畢業後選擇旗袍方向，梁清雲跟隨我歸國回到古鎮老宅。

古鎮因為榜山一水的地理環境適宜，被開發商看中，現在已經成了旅客遊玩的地方。

我在這裏撿起了非遺旗袍手藝，店面開在一條深巷的四合院裏。

開春那天，隔壁搬來一戶人家，我沒見過，倒是我媽時不時提著一盒老式糕點、排骨湯、雞蛋菜羹等等。

她說是隔壁二十出頭的男人方先生送的，鄰裏來往以後方便搭把手。

又過了幾日，隔壁那位親自上門拜訪，想給他外地的表姐做幾件旗袍送去。

「林小姐，我那位表姐和你身材大差不差，就按你的尺碼來吧。」

「有關製作的工期長倒是沒事，你做出一件我就來拿一件。」

我沒多想，笑著接下這個大單。

一來二往，梁清雲有時笑著旁敲側擊的問方先生感情問題，想撮合我和他。

方先生臉色一青，嚇得跑了。

一月過去，我將最後一件手工旗袍裝好親自送去隔壁，門未關嚴，推門而入，我僵在原地。

整個布局太像四年前在鄉鎮阿婆家。

我走進記憶中屬於我的房間，裏面全是我親手做成的旗袍，一件件如數整齊的穿在木頭模型上展示。

而我擡眼，就與對面鏡子上顯影在我身後不遠處五年未見的陳野四目相對。

16.

鏡子上的我比五年前更明媚動人，腰肢纖細，盈盈一握，一頭烏發用一支木簪盤著。

他眼睛晦暗，喉嚨滾動，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緊緊盯著覬覦已久的獵物，誓不罷休的偏執。

我收回視線想轉身想逃，他動作更快胸膛貼近我後背，雙手放在我腰身處。

他埋頭在我頸側深吸了一口，嗓音黯啞，「想死老子了。」

第二天，陳野帶著那位方先生，阿不，是帶著他的助理上門交完最後一筆先前在我這兒定的旗袍前。

我看著對面他一身黑色正裝，當年的寸頭已經有了過眉眼的發絲。

很正經，也收斂了往日的痞氣，也比以往矜貴外露。

而一直和我來往的方先生也不尷尬的介紹。

「林小姐，這是我們陳總，耀日產業創始人。」

我聽梁清雲提過曜日地產，因為僅僅兩年就崛起的新勢力，而創始人也被外界稱為房產新貴。

我故意刺他，「那請問陳先生畢業哪所高校？師從何門？」

他高中就畢業，這話說出來就是一番譏諷。

他的助理有些不爽，卻被陳野攔住，溫潤如朗月，眉眼帶笑，「幺幺，好久不見。」

「不是說給表姐穿嗎？」我不答反而端起茶杯嗤笑，「難道你改名叫表姐，你自己穿？」

「陳野，你變不變態啊？」

接連兩次讓他下不來臺，他倒是繼續心平氣和的笑著說。

「我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是五年前就知道嗎？」

他陳野，永遠的桀驁不馴，野到骨子裏。

不管是現在，還是當年。

可是，當我的視線向下，看到他脖子上那不太明顯的一條傷疤，我心裏絞痛的厲害。

有些東西，終年成了我噩夢，我根本醒不來。……

梁清雲已經知道隔壁就是陳野。

或許她怕我重蹈覆轍，她試探的問我可不可以相親，我答應了。

隔天茶館內，我對面的相親對象如坐針氈的問，「這位是？」

我順著他轉頭的視線望去，鄰桌的陳野悠閑氣定的喝茶，眼睛卻一瞬不順死盯著相親對象。

見我看來，溫和的朝我一笑。

我說，「不認識。」

相親對象不傻，最後找了一個肚子疼的理由跑了。

陳野提出送我回家，為了證明我放下他，我應了下來。

車到了家門，他問我，「喜歡那樣的……小白臉兒。」

他像是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沒等我開口繼續問，「男朋友？」

我面色無常，「要你管。」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像是在和我妥協，「不願分手也好，喜歡他也罷，我都可以接受，」

我側眸就看見他墨黑的眸子偏執，溢出瘋狂之色。

「只要你身邊有我的位置。」他語氣平緩，像是在聊家常，

我神情平靜的問他，「你知道你在做什麽？」

他沒應，反而從煙盒抽出一根點燃，抽了幾口卻咳嗽出聲。

「當情人，還是當小三，我都認了，」他聲音沈沈，像是被刀割裂的啞，「林遙，別不要我。」

我漠然沈吟半晌，看了眼古鎮上來往的人，形形色色，心裏莫名沈悶。

我知道，是病犯了，可我不能當著他面吃藥。

「陳野，我二十五歲，成年了，」我想快點下車，語氣不耐丟下話就開了車門。

我回到房間，病發，梁清雲敲門進來時我楞楞的呆坐在地板上。

她問我要不要走。

我搖了搖頭，有些木訥的看著她。

「如果當年我沒有傲著性子，如果我早點發現他的狀態，如果我知道他對錢匯一恨之入骨，我就必然不會離開他身邊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