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的人給楊根生打電話,說有三輛車壞了,今天的運輸任務完不成。
楊根生穿著睡衣就跑到了車隊。
大哥在這時也到了,但他沒有露面,只是躺在車里,看著他下一步的動作。
「不行就超載!使勁多裝,走下道,逮住了認罰!」
楊根生抽了一根之后,皺著眉頭說道。
「寧可這單不掙錢了,不違約就行。」
違約可是要賠 200 萬的。
我和大哥貼心地為他敲定了這個數目,讓他不至于傾家蕩產,卻又時時刻刻掙扎在生S線上。
讓他以為自己還有翻身的機會。
「不行啊,平時就超載了,今天是真的裝不下了!」
……
楊根生又抽了五,終于皺著眉頭撥通了王老板的電話。
「哎,王哥,最近挺好的啊?」
我坐在王老板對面,聽著他的通話外放。
王老板和他敷衍了一陣,他就將想要租三輛車的事說了。
兩人又一陣「太極」,討價還價之后,最終楊根生以一個遠高市場價的價格租到了王老板的三輛車。
「飯已就位。」
大姐給我發來短信。她假扮成賣盒飯的,爬上大車,將東西偷偷藏在了車上。
我笑著掰開一塊茶餅,請精通此道的王老板演示泡茶的藝術。
備具、潔具、賞茶、投茶、洗茶、泡茶、奉茶……
王老板演示得行云流水,頗有幾分文人雅士的風采。我微微頷首,雙手接過茶,在鼻尖輕嗅。
我不懂茶,只是聞到一股草木清香之氣,帶著淡淡的澀感。
手機在這時響起。
只是響了兩聲,便掛斷了。
「他們在收費站了,王老板打電話吧。」
我笑著說道,王老板立刻打電話報公安,說他的手下發現楊根生的車上有違禁品。
公安很快包圍了整個車隊。在楊根生的車上發現了一顆子D。整個車隊的車和人全部被扣押,就連楊根生都被喊去訊問。
但無論怎麼問,也查不出這顆子D的來源。
楊根生等人的所有親屬關系、家世背景都被調查得一清二楚,確認再無可疑點之后,才終于放人。
但送貨已經來不及了。那些海鮮已經歿在車里了。
楊根生違約了。
坐在公安局門口的地面上,他凄慌地看向大哥,祈求他能夠不追究。
「準備賠錢吧。」
大哥站在高高的臺階上,卸下所有偽裝,眼中滿是恨意。
「我能不能分期還?我以后都可以給你打折,打九折,不,八折,七折……五折?」
楊根生抱著大哥的大腿,聲音愈發絕望。
「合同到此為止,以后不再續約。」
大哥的一句話,像是判了楊根生。他猛地泄了氣。
「你故意的!你想弄我!」
他忽然又氣沖沖地站起來,想要揮手,但他太老了,他的手被大哥穩穩地接住。
「對!我就是故意的。但你不配知道為什麼。」
大哥將他推下臺階,我打開車門,等他走過來,坐上車。
我發動汽車的時候向外看了一眼:楊根生的頭發蓬亂著,目光渙散,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一步往回走。
回家以后,他將所有的存款都取出來,卻還差 20 萬。
他問楊衿要,楊衿之前給同學封口費,又雇人,手里只剩了三千塊,下個月的房貸還要問家里要。
雙方互相指責,大吵大鬧了一番之后,各自回屋。
楊根生開了一瓶茅臺,一杯接一杯。楊衿打開淘寶,一單又一單。
只有楊衿的媽媽撥了一通又一通電話,低三下四地求人借錢。
終于補上這筆虧空之后,楊根生想要找回從前的那些老主顧。
但他很久不做這些人的生意,他們大多數都已經找到了新的運輸公司。唯一念舊的幾個人也被王老板以成本價拉走了。
以至于半個月內,他竟只有零星的幾單短途運輸,連車輛的定期維修費都交不上。工人們的工資也發不出來,大家很快都走光了。
楊根生只剩下掙不到錢的 24 輛車和 150 萬的貸款,每個月還要還 7 萬塊錢。
現在他連這七萬都拿不出了。
6
「叮咚——」
我和大哥、大姐整整齊齊地站在楊衿的別墅門前,笑著按響了門鈴。
楊衿滿臉塵土地走出來開門,看見是我,立刻就要關門。
「恭喜你買房!」
我飛快地將一個信封扔進屋里,立刻起一片塵土。
之前為了將別墅設計成自己喜歡的樣子,楊衿已經讓人把這里全砸了。
但是現在她沒有錢重新裝修了。
她今天來,是想賣一些鋼筋木頭之類的東西,好拿來還下個月的房貸。
但是我們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所以通知了附近收破爛的,說她根本不懂行。
于是收破爛的告訴她,所有這些東西都是建筑垃圾,根本沒人要,不僅一分錢都賣不掉,還要花錢請人來清理出去。
楊衿傻眼了。
我們來了。
「你爸得病啦!」
不等她拆開看清信封里的體檢報告單,大姐就語氣輕快地「劇透」了。
「準備賣房子賣車,變成窮光蛋吧!」
我跟著說道。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治,眼睜睜看著他歿。」
大哥補充了另一種可能。
楊衿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