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淚嘩啦一下子就涌了出來,像是決堤的河岸。
我抬起籃球,狠狠地朝著他砸了過去。
他朝我走過來,用力地抱緊我。
整整九年,他居然都沒有聯系我。
我們從五歲到十七歲,朝夕相處。
我只有爺爺一個親人,非常珍惜得到的一切陪伴與愛。
鐘年對我來說,就像是哥哥一樣重要。
可他就那麼走了,毫無征兆。
「鐘年,放開我,不然一掌劈死你。」我哽咽著,克制住情緒。
我掙扎著,卻看到他臉上的一道疤痕,一直延伸到脖子上。
05
我小時候一直以為,我長大以后會嫁給鐘年。
從幼兒園開始,鐘年就跟我在一起了。
他給我扎小辮,給我買糖吃,教我寫作業。
我的五歲到十七歲的記憶,全是鐘年的影子。
「小朋友,快快長大吧。」
十七歲的夏夜,鐘年抱著籃球對我笑。
我跑步累了,跳到他的背上,讓他背我回家。
「長大干嘛。」我揪揪他的耳朵,問他。
鐘年笑得更厲害了:「長大就能跟哥哥談戀愛了。」
我從他的背上跳下來,踹了一腳他的屁股,罵他不要臉。
跑到家里以后,鏡子里是自己羞紅的臉。
鐘年的離開,是在一個很平靜的早上。
他沒來接我上學,到了學校,看到他座位上空蕩蕩的。
我竟然是從老師的口中知道他退學的事情。
我給他打電話,沒人接。
翹課去家里找他,人去樓空。
他在我們常去的小超市留下一個巨大的箱子。
箱子里有我愛看的漫畫書、我愛吃的零食、我想要的游戲機。
還有一張,銀行卡。
「小朋友,靜靜長大,等我回來,好不好。
」
那一瞬間,我哭得像只被遺棄的傻狗。
我想他的時候就吃一包他留給我的零食,沒到半個月就吃光了。
漫畫書已經看了無數遍,游戲機已經玩膩了,可是鐘年始終沒有消息。
那段時間我體重驟然增加,訓練狀態極差。
……
我以為我這輩子都忘不了鐘年,可是我低估了時間的力量。
現在他坐在我身邊,我們坐在籃球場上吃著棒棒糖,好像所有的傷痛都平復了。
「我爸生意出了問題,欠了很多錢。」鐘年神情坦然地說道,「我媽跟我爸離婚,強行把我帶出國。我想去找你,從二樓跳下去,被樹枝劃傷了臉。」
三言兩語,就解釋了當初的不辭而別。
我咬著棒棒糖,扭頭看他臉上淡淡的疤痕,忽然就嘗不出味道。
鐘年看向我,自嘲地說道:「到了國外,生活遠比我想象的艱難。我要讀預科班、要學語言、要打工。我媽得了抑郁癥,兩次因為自殺送去急救,我必須竭盡全力才能支撐自己不倒下。那種情況,我真的不敢聯系你。」
「你怕什麼呢?」我怔怔地說道,「你告訴我,我會跟你一起撐下去的。」
鐘年揉了揉臉,長呼出一口氣,笑著說:「我就是怕你想跟我一起撐下去。」
我看了他一眼,額頭用力地撞了一下他的胳膊。
鐘年仰著臉,手掌抵住我的頭,嗓音沙啞地說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在心里罵我。楚迎新小朋友,你要理解一個天之驕子忽然墜落的那種痛苦跟自卑。」
「還墜落的天之驕子。」我毫不客氣地嘲笑他,「下鍋的韭菜餃子還差不多。」
鐘年一下子笑出聲,狠狠地在我腦袋上敲了兩下,假模假樣地恭維我:「你倒是混得不錯啊,各種獎項拿了個遍,現在又成了清大的高才生。
往后怎麼著,要去國家隊當教練?」
「我能畢業就不錯了!」我想起繁重的課業就覺得頭大,想了想又問他,「錢還清了嗎?」
「差不多了吧。」鐘年「嘖」了一聲說道,「聽你這口氣,要幫我還債啊,那我是不是得以身相許?」
他聽著像是在開玩笑,可我知道不是。在我跟鐘年的關系上,他從不開玩笑。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會很認真地回應街坊鄰居的玩笑,回應暗戀他的女同學。
「是啊,將來要娶我家小朋友的,到時候請大家吃酒席啊。
「謝謝同學們對我的厚愛,情書我是萬萬不敢接的。
「我將來是要娶楚迎新的,我得保證自己清清白白的,才能入贅楚家。」
我看著他哀傷的眼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鐘年眼眶紅透了,一開口,嗓音哽咽地問我:「我們錯過了,是不是?」
06
「你倆打了一晚上籃球,就這麼散了?」秦蜜不可思議地看著我說道,「闊別九年重逢,楚楚,你對鐘年真的心如止水了?」
我打了一套長拳,舒緩了一下身體,看了看時間說道:「走吧,換衣服去聚會了。你不是打算一鳴驚人嗎,得化個妝吧。」
秦蜜知道我跟沈辭舊分手以后,怕我狀態不好,就搬過來跟我一起住了。
「你啊,就避重就輕吧。」秦蜜挽著我的胳膊去挑衣服,戰意十足地說道:「今天林沐雪也去啊,你是不是也得好好打扮打扮啊,總不能讓她比下去。」
我勾著秦蜜的下巴,自信地說道:「我可是打遍東城無敵手的忠義巷大姐大,林沐雪這只小天鵝的光,遮不住我。」
秦蜜撲哧笑出聲,靠在我肩膀上,做作地說道:「女俠,小女子至今記得,你一人一桿槍,挑翻了那幫小混混的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