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我,你愛他嗎?」
我愣了一瞬,沒有想過賀柏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我雖然恐懼賀柏,可是我內心深處也知道,賀柏教會我很多。
他是我的第一個戀人,也是我第一個人生導師。
他就像是烈酒一樣,從入口那一瞬便灼燒到全身燥熱。那一瞬是多巴胺的爆炸式分泌,在極致的痛苦與歡愉之間,身體會留下難以磨滅的記憶。等到所有都褪去的時候,回憶里不僅僅有宿醉后的不適,同樣還有令人心悸的回味。
難以否認的是,我的閾值在那一年被提高了。
離開他以后,我并不是沒有追求者。
但是離開賀柏再去看其他人,他們就如同白水一樣平淡。
而學長那樣的人,甚至專業課成績都考不過我,實在是很難讓我心動。
或許我的骨子里,隱藏著和賀柏一樣的傲慢。
23
鬼使神差地,我告訴他:
「不愛。」
他摸著我的頭輕笑,這是笑意第一次到達了眼底:
「真乖。」
我嫌惡地避開了他的手,我討厭他此刻的形容。
那戰栗的往事又洶涌而來。
他總是這樣高高在上地說我「乖乖的」。
那是上位者高高在上的目光,他們習慣于掌控一切,從高處俯瞰事物。
可人站得太高的時候,有時候會看不到世間疾苦。
同時,也看不見低位者卑微的自尊心。
他還是像兩年前一樣狂妄自大,妄想讓我重新走進他的牢籠,可我不愿。
于是我告訴他:
「賀柏,可我也不愛你。」
他的笑容凝滯在臉上,目光又變得冰冷,我感到徹骨的寒意和淡淡自心底而生的痛意。
他只輕聲說:「會喜歡的。」聲音有些顫抖且無力。
他在難受什麼?
24
在公司即將和賀柏簽訂第一份訂單合同的時候,老板突然破格把我升職。
我不明所以,但是小道消息比我還靈通。
他們說這是賀柏提出的交易籌碼之一。
不知道是誰把這番言論傳出來的,于是我的生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同事們經常看著我竊竊私語。
他們說我是因為賀柏的關系才有了現在的工作。
他們說我的業績都是賀柏介紹過來的。
他們說……
「小嚴,前臺剛剛送過來一束花寫著你的名字呢。是那位賀總送的嗎?有這麼有錢的追求者還工作什麼啊?真是令人羨慕。」
就連我的飯搭子小張也和我形同陌路。
我忽然覺得窒息。
我花費兩年,好不容易才在競爭激烈的公司里站穩腳跟。
可賀柏一出現就擾亂了一切。
而他或許此刻還在沾沾自喜:
「你看,我輕而易舉就能給你想要的一切。」
可我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因為我和賀柏之間,從來都不清白。
25
老板也變得「和善」起來。
他勸我在訂單簽訂前多跟賀柏打交道。
他的話語里充滿著暗示。
我說:「如果我拒絕呢?」
老板告訴我:
「小嚴,這個世界是很殘酷的。你要知道除了你,我們公司還有很多優秀的人才。如果你不能體現自己的價值,當然會有別人會替代你。」
公司競爭激烈但是待遇同樣也很高,已經是目前同行業里我所能企及的最好的工作了。
老板又軟了話語:
「你這樣年輕漂亮的女孩子,不用那麼辛苦,只需要找一個可以依賴的男人,就可以過得很好。
你看,這對你不是一件壞事。」
我靜靜看了老板一會兒,這次我沒有拒絕。
于是我去找賀柏的時間越來越多。
有一天,飯搭子小張忍不住拉著我在樓道口說話:
「嚴妍,你真讓人失望。」
我笑了笑,公司背后話傳得很難聽,我都知道。
賀柏甚至不用做些什麼,我就已經百孔千瘡了,而他永遠光鮮亮麗。
26
我找賀柏的次數多了,他似乎也多了笑意。
有時候甚至會試探性地摸摸我,我也沒有明確拒絕。
他更開心了。
會議上,他們下屬們夸他:
「賀總最近是容光煥發啊,咱們工作也是越來越順利,真是好啊!」
賀柏輕笑:「等這段時間忙完了,帶你們出去玩一圈。」
「哇哦!賀總萬歲!」
賀柏又轉頭問我:「嚴妍,你也一起吧?」
我笑著沒說話。
27
晚上我下了公交車,看到熟悉的賓利跟在身后。
我走過去到后座處敲了敲車窗,車窗搖下來露出賀柏疑惑的臉。
他神情倨傲,條件反射地指指自己又指指地面:
「哦,納稅大戶。地,政府修的。」
我沒搭理他,單刀直入地問:
「你說你曾經為我布置了一個金絲籠,我想參觀一下可以嗎?」
賀柏的臉上第一次露出這麼大的錯愕,隨即是狂喜。
他的嘴角噙著勝利者的喜悅:
「上車,我想你會喜歡的。」
28
他的花樣確實很多。
那金絲籠華麗且精巧。
地上鋪著昂貴且柔軟的白色絨毛地毯,金色的籠子上團簇著大朵鮮艷盛開的花兒,籠頂墜下的珠簾宛若滴落的淚珠。
他打開衣柜,里面是一整排繁復且華美的衣裙。
他隨手拿出一件在我身上比劃著:
「這里的每一件都是你的尺寸,是我為你定做的。你看,它們都在等著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