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當過一年的金絲雀。金主對我極盡寵愛,還教會我曲意逢迎、察言觀色。
后來我受不了他花樣太多便跑了。再次見面是在公司年會上,他與我的老板聊天,眼睛卻直勾勾看著我:「我曾經養過一只雀兒。」
「我磨尖了她的爪子,卻又沒有將籠子關嚴實,于是她便跑了。」
「我想如果我再遇見她,應該不會放過她的。」
1.
公司年會晚宴。
同事小張對我擠眉弄眼:
「你看老板旁邊那個男人,是不是太帥了?」
我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手一抖,手上的香檳差點灑出來。
那是一個側顏輪廓分明的男人,眉眼深邃,氣質內斂。
可我卻知道他最瘋狂放縱的樣子。
因為這個男人曾經是我的金主。
而我做了他一年的金絲雀。
最后因為受不了他花樣太多跑了。
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了他。
2.
小張有些醉了,捧著臉花癡:
「你說這麼帥的人親起來是什麼味道?」
過往的記憶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
初入唇是冷冽如青松,微嘗若柑橘酸澀,最后是炙熱且火辣的。
我漲紅了臉。
突然感覺有點腿軟。
小張看著我漲紅的臉調笑:「是你喜歡的類型吧?」
我看著那人的側顏連忙否認:「不喜歡,一股銅臭味。」
「銅臭味?不會吧,他看著挺有品位的啊。」
一個用金錢明碼標價愛情的人,當然是滿身銅臭味。
只不過我也不曾清白。
3.
我正要借口不適離開晚宴,老板突然對我倆招招手:
「小嚴、小張,過來一下!」
那人的目光也隨著老板看了過來。
與我對視的時候,他愣怔了一瞬。
那本來平靜無波瀾的琥珀色眼眸忽然變得幽深,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如同火舌撩天一般。
他看見我了!
我臉色煞白,渾身有些不自在起來。
我不自覺后退了幾步,后腰碰在長桌上生疼。
這是結束關系后我第一次見到他。
當初我是偷跑出來的,不過他送我的東西我都沒拿。
我想我不欠他的。
可我看見他就忍不住戰栗。
這個男人無數次出現在我夢里,他就是我的夢魘。
小張邊拉著我走邊說:
「這人長得挺帥,怎麼眼神看起來跟要吃人一樣?
「誒,嚴妍,你的手怎麼這麼冰?」
4.
老板向我們介紹他:
「這是賀柏賀總,著名的青年才俊,也是我們剛簽下的大客戶!」
老板轉頭又向他介紹我們。
他指著同事小張:「這是張莉,我們公司的銷冠。」
小張禮貌地伸出手,賀柏卻避開她的手,只慵懶舉杯輕抿。
小張尬笑,估計她心里在罵人。
老板沒說什麼,又指著我說:「這是嚴妍,也是我們的專業人才。」
我蒼白著臉舉杯,在半空中遙敬他。
他卻走過來,不由分說地握住了我的另一只手,那滾燙熱度從他的手心傳來:
「嚴小姐,你好。」
我瞬間渾身冰涼,所有血液都在回流心臟。
他的聲音猶如惡魔低吟。
他好像在說,你看,我又抓住你了。
5.
老板見他對我另眼相看,連忙對我夸贊。
老板:「不是我吹,我們小嚴啊,那是高學歷人才!給客戶介紹產品又專業又有趣,改明兒個讓她給您介紹介紹!」
賀柏輕笑:「讀書好啊。」
可此刻我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心里知道他是在嘲諷我。
當年是他花錢供我讀書,可我拿了畢業證,轉頭就跑了。
老板見他搭話大喜,又夸我:
「我們小嚴啊,長得好看還討人喜歡!就我們那啥啥老板都喜歡聽小嚴講話!您別看小嚴一副嬌嬌弱弱的樣子,酒局上她從來沒醉過,那些老板都說她豪爽,回頭讓她跟您喝幾杯!」
老板每夸一句,我的臉便白一分。
那些察言觀色和曲意逢迎本事都是賀柏教我的。
就連酒量,也是他教出來的。
他是個頗有情趣的人,最喜歡在微醺的時候接吻,他說不同的酒吻起來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我努力將那些畫面甩出腦子,卻又聽見賀柏聲音拉得很長:「哦——是嘛?」
他說得輕描淡寫,可我知道他有些生氣了。
我最怕他生氣后的模樣。
因為那個時候他的花樣會比平常多很多。
6
賀柏表情變得有些不耐煩。
老板止住了話頭。
賀柏突然問老板:「洪總,你養過鳥嗎?」
老板連忙接住話茬:「這個沒養過,不過我聽說京市人都愛養鳥,回頭我也去養養。賀總有什麼推薦的品種嗎?」
賀柏和老板說話,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曾經養過一只雀兒。
「我磨尖了她的爪子,卻又沒有將籠子關嚴實,于是她便跑了。
「我想如果我再遇見她,應該不會放過她的。」
老板聽得一臉迷茫。
他好像在說鳥,又好像在說別的。
我聽到最后一句話,瞬間都懂了。
我的心中冰涼一片,卻又像一塊巨石終于落地了。
他說,不會放過我的。
我的噩夢又找上我了。
7
我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那天的晚宴是怎麼結束的。
老板后來和賀柏談了一晚上的養鳥,還相約要去什麼花鳥市場。
而小張在我旁邊小聲痛罵了賀柏一整晚。
只是在晚宴結束的時候,我突然回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