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我跟溫知心結婚第二年,我跟著她去了靳家。
在寸土寸金的 B 城,靳家有巨大的花園式別墅。
開車進去,就能看到巨大的草坪,連帶著種滿了花的花園。
別墅后面,依山傍水,是中式園林。
「是不是很夸張。」溫知心很不好意思地說,「我們平時不住這里的,我爸最近幾年咽喉不太好,住這里空氣好一點。」
我在想,難怪我跟溫知心說將來要在 B 城買個大房子的時候,她臉上并沒有什麼憧憬。
我也真正見識了,什麼叫做富了三代的家族。
溫知心擁有三百平方米的巨大更衣室,光打理更衣室的阿姨就有兩個。
她的珠寶陳列在玻璃柜子里,熠熠閃光。
我送給她的那些首飾,甚至沒有資格躺在這里。
靳銘誠帶著我參觀那些珠寶:「那個小王冠,有一任英國公主戴過。后來爸爸覺得很漂亮,就給知心買了。她上幼兒園舞臺表演的時候,還戴著王冠扮演公主。」
「江橋,給你看這些,說這些,只是希望你能夠珍惜知心。」靳銘誠跟我說:「她生來什麼都有,唯一煩惱的事情就是跟你約會穿什麼。她曾為了你失去過一個孩子,爸爸至今都不知道。」
我看著靳銘誠的樣子,說了一句:「聽說你跟知心沒有血緣關系?」
靳銘誠當時聽了這句話,盯著我看了半秒,一下子就笑了,然后轉身離開了。
我轉頭看向鏡子里的自己,一副滑稽的小丑模樣。
溫知心生來就什麼都有了,我就像是玻璃櫥窗里陳列的小王冠,只是用來點綴她人生的。
所以后來跟方暖夏曖昧的時候,我默許了她很多事情。
默許她幫我買領帶,默許她不敲門進我的辦公室。
明明知道紀念日溫知心會等我,我還是先去方暖夏那里吃飯。
她穿著性感的睡衣,卑微地討好我,親吻我。
沒有做到最后一步,卻滿足了我最大的虛榮心。
方暖夏在國外過得不好,她出國后找了個富二代,被迷花了眼。
學業尚可,卻沒能嫁個有錢人。
我功成名就以后,她用舊情勾引我,我假裝上鉤。
我嫌棄方暖夏的情不夠真。
卻又覺得溫知心太過真誠。
溫知心有句話罵得沒錯,我就是賤。
我后悔了,接到溫知心離婚協議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17
方暖夏跪在我面前哭的時候,我是真的很震驚,嚇得差點躥到天花板上。
「溫知心,你從小到大什麼都有,什麼都不缺,所以能不能不要跟江橋爭了?」方暖夏淚流滿面地說道,「江橋從小就是天之驕子,可自從他爸貪污入獄以后,他整個人都塌了,所有人看他都是戴著有色眼鏡的。他現在好不容易擁有了這一切,真的再也禁不起折騰了。你要是心疼他的話,就不要分他的錢了。」
我以前聽過方暖夏的名字,單純是在大學的時候,知道江橋曾經有個青梅竹馬的前女友。
據說是郎才女貌,非常登對。
后來方暖夏回國,主動加我微信,我才意識到她跟江橋一直有聯系。
說實話,一直到江橋出軌,我對方暖夏的了解都不怎麼深刻。
到現在,我對方暖夏真是刮目相看啊。
她跪在我面前,手腕上還戴著去年靳銘誠送我的腕表,耳朵上墜著我爸拍賣來的粉鉆。
然后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哭啼啼地求我放江橋一馬。
「一周前你還在不斷地詢問律師,怎麼樣才能把我踢出局,讓我凈身出戶,甚至費盡心思地想捏造我出軌的證據。」我好奇地看著方暖夏說道,「怎麼這才幾天,忽然轉變態度了。」
方暖夏的表情一僵,索性站起來說道:「溫大小姐,就算你不為江橋著想,也為公司的老員工想想吧。他們熬了這麼多年,就是想等公司上市。對,你是什麼都不缺。可是其他人呢?為公司做了那麼多,不就是想股票兌現,在 B 城有個房子,有個家嗎?」
公司里很寂靜,很多人都在看我。
其中一起走過來的老員工,看著我欲言又止。
人人都知道,如果我執意要在這個時候跟江橋離婚,上市的事情就會泡湯。
江橋從辦公室走出來,三個月沒見,他有些憔悴了。
難怪要選在公司見面,江橋這是在賭我不忍心。
他朝我走過來,像從前一樣牽起我的手,對其他人說道:「都去忙吧。」
員工們一一散開。
方暖夏看了一眼我們牽著的手,抿了抿嘴沒說什麼。
江橋牽我的手,很用力,生怕我跑了一樣。
我看了他一會兒,推開了他,對他說:「江橋,你對我還是不夠了解,我這個人,從來不會因為錢的事情讓自己受委屈。」
18
方暖夏有句話說得很對,我生來就什麼都不缺。
我家往上數三代是做實業起家的,后來我爸做房地產,又轉投互聯網。
總之,錢多得花不完。
我爸常說,如果錢能買來媽媽的命,他愿意花光所有的錢。
可惜,在人命面前,錢最沒用了。
我十歲的時候,我媽病逝,我爸心灰意冷出國療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