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朝堂上的爭論仍然在繼續。
有人說可以設立女官制度,令女子做些灑掃、采辦的活。
也有人說可以舉寒門學子,令朝堂煥然一新。
可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在金鑾殿上與三皇子對視一眼。
平權令不是天上掉餡餅,只是帝王為解決困境而勉強同意的權宜之計。
可那又怎樣。
女子為官的先例已開。
我會讓他們知道,女子也可入翰林,登朝堂。
11
新政改革,以三皇子為首的諸多世家皆支持平權令。
女子科舉正式寫入律法。
春闈放榜,三甲已出。
他們打馬游街之日,我與三皇子站在高處,俯瞰滿城熱鬧。
那位在長公主學堂里讀書的蕭家女郎,不負眾望,高中探花。
蕭琉坐在高頭大馬上,遙遙向我的方向看來,微笑致意。
三皇子端著酒杯笑:「聽說蕭琉明日就要啟程了。」
我點點頭。
蕭琉已被任命為邊塞一座縣城的父母官,即日就會走馬上任。
官職雖小,可我卻頗感欣慰。
從這一刻開始,朝廷不再是男子的朝堂,天下大事也不再是男子的特權。
那些優秀的女子,會成為將領,成為政客,成為幕僚。
會與男子爭奪天下風采。
而他們,未必能贏。
奪嫡是在一個風平浪靜的夜晚開始的。
宮變前幾天,我的十萬赤甲軍很湊巧地被攔在關外,非詔不得入京。
我站在將軍府中,遙遙聽著宮中傳來的狼煙和喧嘩。
江燁有宋家的助力,可太子母家也同樣權勢滔天。
鹿死誰手,無人可知。
可江燁是我全部的籌碼。
我不會讓他輸。
12
我率軍進入皇城的時候,金鑾殿里燈火通明。
朝臣安靜地站著,等待著新皇的誕生。
而此刻,太子正一步步踏上層層玉階,向高臺上的龍座走來。
他的玄衣上是叛軍的血。
太子看著我,像在看一只螻蟻。
他沖我冷冷一笑:
「孤贏了。」
太子的話戛然而止。
一支破空而來的羽箭已經洞穿了他的心口。
太子圓睜著眼睛跌坐在地上。
滿殿朝臣皆驚。
我回頭望去。
除了我安排的數千弓箭手之外。
搖曳的火光中,還有一支軍隊策馬而來。
那是父親留給我的兵馬。
北焰舊案之后,這些人有的逃亡,有的歸隱,有的蟄伏。
在掌管三軍后,我便開始尋找父親留下的舊部,楚家戰功赫赫,為我留下了不少能用的人與事物。
太子天真地以為攔住了我的赤甲軍便勝券在握。
可這群從他手中拼死逃出來的北焰舊人,才是我真正的必殺技。
當江燁的身影出現在金鑾殿上時,一切終于塵埃落定。
他從火光漫天中走來,然后一步步坐上了那個高臺上的寶座。
火與血映在江燁眼中。
此刻的他是真正從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新君。
我手持一把天子劍,向他伏身而跪,一拜到底:「臣恭迎殿下歸來。」
瞬時眾臣皆俯首跪地,齊聲道:「臣恭迎殿下歸來。」
江嘉雙眼圓瞪,死不瞑目。
他曾以謀逆罪誅殺了全大燕最忠心的軍隊。
所以他在多年后死了。
依然死在了那支軍隊的手中。
13
江燁沒有讓我等太久。
登基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審北焰舊案。
當日污蔑北焰軍謀逆的,除了太子,還有京中六大世家。
江燁命皇家禁軍闖入那些世家權貴的宅院中,隨意丟下幾個莫須有的罪名,便將他們抄家,流放北疆。
當我帶著大軍從北疆回皇城時,我的駿馬上掛著六顆人頭。
那是當年一同污蔑北焰軍謀逆的六個世家。
此后數月,我與江燁一同在朝中推行新政。
江燁下了圣旨,全大燕皆開設女子學堂,建立女官制度。
都城中處處皆是女學,女子亦可讀書寫字,檀宮折桂。
當金鑾殿上出現第一位女官時,江燁邀我在摘星樓相見。
那是整個皇城里最高的建筑,可以俯瞰整座都城,也可看煙花漫天,流星颯沓。
江燁站在高樓上等我,一身明黃。
他看到我時很歡喜,漂亮的眼睛亮晶晶的:
「姐姐,我做到了。」
他說:「我真的實現你的心愿了。」
我也有一瞬間的不可置信。
我從未想過那時冷宮中的棄兒會長成一代帝王。
江燁朝我走近了一步:
「你還記得當日在演武場上,你答應過我的話嗎?」
那是去年春闈前,我們終于坦誠相待的那一天。
我在春風料峭中,向年輕的皇子許諾——
我會為他守護山河萬里,永遠效忠于他。
此時,江燁深深地看著我。
他站在晚霞漫天里,神色溫柔:
「我不用你為我守河山,護天下。」
「我只想姐姐陪在我身邊,與我共享這一片江山如畫。」
我看著江燁的臉,忽然有些恍惚。
他此刻溫柔繾綣的模樣,像極了當初的葉淮。
我在心里嘆了口氣。
差一點,我就又要掉進樊籠了。
我后退一步:
「臣粗鄙不堪,只知帶兵打仗,愿盡一生之力,護大燕海晏河清。
」
江燁眼眸幽深。
語氣中似有不敢置信:「你不愿意?」
秋風拂過,年輕的帝王眼里一點點漫上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