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職見過國師大人。」
當頭之人朝我師父抱拳一拜。
我:「???」
我就像一個從小被窮養,不知道家中其實家財萬貫的冤種。
我望著身上道袍打滿補丁,還是我親手縫補的國師大人,面無表情。
師父他心虛地遮面,「哎呀小九,別這麼看為師,為師瞞著你,也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連我壓歲錢都偷?還故意丟個帶血的荷包騙我,讓我以為您出事了,到處去找?」我質問。
「哎呀,這個,為師不是還為你尋了個好夫婿嗎?你看端王府,既有錢,那世子又是個千載難逢的好郎君!」
原來那個對王妃說娶個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別」姓女子,就能給霍南辰沖喜的道長竟是我師父!
他明明知道霍南辰是生魂離體,不僅不管,還故意留下線索騙我嫁過去。
真是機關算盡的老頭!
想到霍南辰,我心頭猛地一滯,又想哭了,「霍南辰都死了……」
「哎呀哎呀沒死呢沒死呢,現在哭喪早了啊,為師早算到他有此劫,給他留了保命符,這會兒你趕回去,或許還能第一個看到他醒來。」
我抬手一抹眼淚,嗔怪:「不早說!」
我飛奔回王府。
師父他老人家身后罵罵咧咧:「不孝徒兒,有了夫婿忘了師父!」
「霍南辰!」
我猛地推開房門,跑進里間。
那張身體躺了數月的床上已經空了。
「別九歌,我在這。」
霍南辰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
32.
我回頭。
霍南辰發絲潮濕,身上隱隱約約帶著水汽。
他看著我。
是我所熟悉的,真實的他。
我鼻子一酸,淚有些失禁。
我忍不住罵他:「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你不要命了啊!」
「我還附在貓身上的時候遇見過一個老道長,他說我會置之死地而后生。」霍南辰解釋了一句。
我咬牙切齒,「臭老頭,什麼都瞞著我!」
霍南辰又叫我:「別九歌。」
「嗯?」
「躺太久了,腿有些軟。」
我連忙過去將他扶到床上。
「你這手……」霍南辰抓住我的手腕。
血已經止了,但是豁口劃大了,包扎得嚴嚴實實還是有血浸染出來。
「我沒事,習慣了。」
霍南辰眉峰緊蹙,「你這隨時隨地放血的壞習慣,何時能改?」
我起身去后面換衣服,嘟嚷道:「我已經被師父罵過一次了,你就不能饒了我?」
「你每日都有辦法氣我!」
我不理,換好衣服出來,直接滾到床榻上。
「都這個時辰了,好困。」
霍南辰安靜了。
過了了一會兒,他也躺了上來。
我往床榻內挪了挪。
我抱著被子不知道說些什麼。
此前也是同床共枕,甚至共用了很久的身體,可是他突然不再是一具躺在床上不動的身體,也不是虛無縹緲的生魂。
鮮活的肉體滾燙灼熱,會動也能觸碰到,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但實在太累,不知不覺我就睡著了,恍惚間霍南辰好像湊了過來。
「小九別走了,留下來。」
聲音輕如云煙。
33.
三皇子聯合康王意圖謀權篡位,勾結歪門邪道迫害端王世子,人證、物證確鑿。
事情敗露后三皇子狗急跳墻,于凌晨發動宮亂,康王自封地起兵造反。
霍南辰剛剛恢復,就即刻官復原職,進宮協助太子平三皇子亂。
同一時間端王臨危受命,領三十萬神策軍南下抵御康王的兵馬。
端王閑賦多年,世人都快忘了,他解甲歸田前曾是戰功卓絕戍守一方的武將。
王妃親自拿來戰甲,為端王披褂。
父子二人一同出了王府的門,一個策馬進宮,一個領軍出城。
我與王妃站在王府門前目送。
「我永遠為他們二人驕傲。」
王妃端莊優雅,臉上隱有自豪。
此刻,我突然懂了什麼叫與有榮焉。
……
第三日,三皇子于勤政殿伏誅。
三月后,康王被俘,端王凱旋。
端王父子二人平亂有功,同朝領賞。
據說那日,勤政殿內,陛下先問端王是否愿意繼續統領神策軍。
端王說自己無心朝政,陛下若要賞賜,賜他一套新棋具即可。
陛下慧眼如炬,直言:「在朕面前就別裝了,這些年你閑賦在京,朕知你用心。
即便你不這樣,朕也一樣會封子凌為禁軍統將,子凌與太子自幼關系親厚,沒有人比子凌更適合這個位置。」
端王無話可說。
陛下又問霍南辰想要什麼封賞。
霍南辰請求陛下賜婚。
陛下的賞賜送到王府后,我輾轉反側許久,還是下定了決心。
34.
于是待霍南辰回來后,我見他的第一句就是:「你給我寫封和離書吧。」
霍南辰本還帶著喜色的面上頓時一僵,他神色冷了下去,「為何?」
我有些不敢看他,「不是早就說好了嗎,你醒了我也完成了使命,你當世子,我回凌云山。」
「誰與你說好了。」霍南辰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話,轉身出去。
我不由地問:「你剛回來又去哪?」
「進宮當值。」
可陛下剛準他一月的假……
……
霍南辰這一進宮,就沒再回來,晚上也宿在宮里當值,沒輪值也把當值的人擠了自己上。
他就是不想回來見到我。
我心知他脾氣硬,這一氣,就是不知道幾日才能好了。
一日,我問玲月:「霍南辰為什麼要生氣?」
玲月回:「世子妃怎麼就想不明白?世子心悅你,特意請求陛下賜婚,想給您完完整整的大婚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