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樣大不敬的想法,也只能在心里跟霍南辰說說。
「陛下不是害我之人。」
「為何?」我還是第一次見霍南辰這麼信任誰。
「并非信任,只是沒有利益沖突。」
21.
是了,想害霍南辰的人一定有目的,除去仇殺就只剩利益沖突了。
霍南辰協管禁軍,是陛下的親衛,堂堂九五至尊若想要誰亡,何必這麼麻煩千方百計找邪道方士來害人。
我們回到望惜院,把貓給玲月帶去沖洗干凈。
關上門,我跟霍南辰對著銅鏡,雙魂在大眼瞪小眼。
我小聲商量:「要不咱還是別換了吧?」
霍南辰皺眉,「你能忍受得了一身血腥味?」
「那你說怎麼辦!」我咬牙切齒。
霍南辰現在在我身體里,還拿了主導權,我看得到摸得到的,他也同樣能。
沉默。
長久的沉默。
「你去刺一刺我的身體,受了傷痛,我或許就可以脫離出來了。」霍南辰提議。
我下意識看向他還躺在床上的身體,失語。
「你與我也就半斤八兩。」
能想到的解決方法,不過是他刺我,還是我刺他的區別。
而且若是被人看到我傷了霍南辰,就解釋不清楚了。
我才不干。
「你死了這條心,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但話已經說出去了,我也懶得找補。
他知道我的意思就行。
于是意見不合的我們就空坐著,直到身上的血干涸后發出腥臭的味道,我沒忍住,眼一閉,心一橫。
「你脫吧!」
氣沉丹田的一句話,把霍南辰都驚到了。
「你去換吧,早死早超生。」
反正都這樣了,總不能一天都不換衣物,不沐浴、洗漱。
霍南辰沒有說話。
他沉默地走向里間。
雖然不是我在用身體,但我覺得他連走路都在同手同腳。
22.
「不許看。」
「沒看。」
「手手手!」
「那是你的手……」
「……那也不行。」
「哎呀穿錯了,霍南辰你怎麼這麼笨!」
「小爺又沒換過女裝!」
……
一番折騰后,霍南辰終于艱難地換好了衣物。
出來時,他躺在床上的本體都是滿面紅霞的。
「好餓啊。」
早膳還沒吃還消耗了一身體力,換件衣服比打斗一場還累。
霍南辰控制著我的身體,開門吩咐秋容準備午膳。
午膳有我愛吃的香醉蟹,但我又很討厭拆蟹肉。
我委婉地問:「霍南辰,你喜歡吃螃蟹嗎?」
「尚可,我不好口腹之欲。」
我:「……」
哼,小古板。
「怎麼不說話了?」霍南辰見我不說話,又在心里問我。
我看著霍南辰只夾眼前的幾個菜,一個我喜歡吃的菜都沒夾到,光著急,但又不好說出來。
「沒什麼。」
「不過一口吃的,垂頭喪氣什麼。」霍南辰嗔了一聲。
他放下筷子,托著袖子從盤中取了一只螃蟹,慢條斯理地用蟹具拆出蟹肉。
我滿懷期待地看著他夾起滿滿一箸的蟹黃,就快要送進口中時,他卻突然丟了筷子,一腳踹翻了滿桌的菜。
我目瞪口呆。
你是世子你可以肆意妄為!
但也不能拿我的身體做這種事啊!
然而下一刻,我就知道自己錯怪他了。
掀翻的桌子上徒然插上了兩只袖箭。
若動作慢些,插的就不是桌子,而是我了。
23.
我隨著霍南辰的視線看去,原本老老實實候在門前的秋容見偷襲不成,竟毫不掩飾地直接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
她握著匕首朝我刺來。
霍南辰廣袖一揮,四兩撥千斤地卸了她的武器。
秋容竟然還會武功,她許是沒想到「我」武功這麼好,咬了咬牙,不顧一切地朝我撲過來,另一只手里還藏了毒針。
為了殺我,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霍南辰冷著臉偏頭躲開毒針,一腳將秋容踹飛出去。
下手極重。
一點多年主仆的情面都不留。
「段武!」
「卑職在!」
這次沒有用暗號,藏在暗處的段武竟然也一喚就出現了。
「帶下去審!」
「是!」
秋容被段武拖走,至于她之后會經受怎樣殘酷的審問,就不得而知了。
我看著生死不明的秋容,感嘆:「我還以為,你對她多少有些感情呢。」
「我為何要對她有感情?」
「她不是你通房嗎?也跟你很多年了吧。」
我之前聽秋容說,她原本是霍興文院子里的侍女。
幾年前她被霍興文無緣無故的杖責,是路過的霍南辰救了她,還把她要到自己的院子里。
像霍南辰這樣的世家公子,有幾個通房小妾也是正常的。
「她不是我的通房,我沒碰過任何人。」霍南辰聲音驟然冷了下去。
「不是就不是,你生氣什麼……」
霍南辰直接不理我了。
不知是秋容受不了刑問還是段武手段高,不出一日他就審出了結果。
「回世子妃,秋容一口咬定是大公子命她刺殺您的。」
霍興文?
24.
「她之前不是差點被霍興文打死嗎?怎麼還幫霍興文做事?」我在心里問。
霍南辰還生著氣,一天沒跟我說話了。
他只對段武說:「把話帶給父親,讓父親自己定奪。」
他雖為嫡子,但霍興文同時也是端王府的庶長子,教唆侍女刺殺世子妃是重罪,但該如何處置得聽憑端王處置。
段武走后,我又問他:「你信秋容的話?」
霍南辰還是不說。
我也不再去自取其辱:「不說就不說,總之你也信不過我,免得到時候連我都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