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我吃的藥,全都是少爺四處重金買來的。
就連小馬夫患了重病,也是少爺派人送藥,這才多吊了小馬夫一年的日子。
安安的夫家,也是少爺給千挑萬選的。
高抿看著我,靜靜說著。
「我一直以為干爹喜歡的人有多漂亮,才能讓干爹放在心尖上一輩子,但干爹告訴我,你不漂亮,但卻是會喊他一輩子少爺的人,會傾其所有對他好的人,會對他一輩子不離不棄的人。
干爹說你是個守信用的人,你說會回來,他就信,他會一輩子等你回來。」
我摸著少爺的白發,認真喃喃出聲。
「早知道少爺這般執著,喜兒就不對少爺那般好了。」
我沒有再回莊子,就在高府住了下來,日日陪著少爺。
少爺也一年比一年糊涂,拉著安安喊喜兒,拉著高抿喊小馬夫。
三年孝期到,安安出嫁了,從高府出嫁。
就如我當年那般,嫁妝是高抿給安排的,高抿說,這是少爺很早就安排好的,他給安安準備的嫁妝。
安安的夫婿騎在馬上來接親,我牽著少爺的手,扶著他一同送安安出嫁。
少爺忽然握緊了我的手,笑著同我說。
「你瞧,喜兒和高家少爺多般配。」
我忽地濕了眼眶,半晌兒才發出聲音。
「嗯,他們很般配。」
安安出嫁后,少爺便一病不起,我仍然盡心盡力地伺候,不假于人。
這天日頭正好,少爺忽地精神了起來,說要去院子里曬太陽。
我推著少爺坐在院子里,少爺看著我直傻傻的笑。
我疑惑問他。
「少爺瞧著喜兒笑什麼呢?」
少爺傻笑出聲,突然給我講起了當年他送我那草編的鳥,我卻怨他亂花錢,但那草編的鳥兒是他花了兩文錢求攤主教他,他親手編給我的,那時他真的生氣了一日。
我也想了起來,跟著笑出了聲。
高抿來了,少爺便喚高抿也坐下與我們一同聊天。
少爺與我說,高抿是個好孩子,若是可以,想讓高抿認我做干娘。
我擺手拒絕,笑道:「少爺又任性,抿兒這麼好的孩子,認我一個丫鬟做什麼干娘。」
高抿卻立即朝我跪下磕頭,喚了一聲干娘。
「你瞧,我就說他是個好孩子,他比我好,我以前是個混賬。」
「少爺以前也很好,喜兒還記得少爺從窯子里把我贖出來,跟喜兒說:你忒可憐,以后就跟著少爺我,一定能平安活一輩子。
那時的少爺雖然不大,但在喜兒眼中,便是閃著光的好人。」
「我既然那般好,你卻嫁給了那個小馬夫。」
我笑著給少爺拉了拉毯子,「小馬夫是喜兒的相公,少爺是喜兒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一樣的。」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少爺像個小孩子般與我爭執,我只好順著他。
「好好好,不一樣不一樣。」
「喜兒。」
少爺顫著伸出手,我連忙握住他回應,「喜兒在呢。」
「少爺我想聽首曲子,就你給我唱過的那首。」
「好。」
那首曲子是什麼調,我早就記不起來了,我輕聲亂哼著,哼著哼著就變了調,哼著哼著就跪在了地上。
高抿說,干爹走了。
是啊,少爺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完-
月挽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