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待月捂著傷口露出傷心的神色,他還想要說些什麼,下一刻,我將劍鋒一轉,對準自己,堅定說道:「若否,我死。」
場面一時間僵持住了。
許是看出了我目中的決絕,良久之后,云待月啞聲說出一個「好」。
隨后鮮紅的唇角便從他唇角溢出。
我轉身便要離開,他卻從身后叫住了我。
「師姐。」他問,「你不會再原諒我了,對嗎?」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拄著斷劍一步一步走出魔宮,等到了魔域之外,我終究再也支持不住,兩眼一黑倒了下去。
8.
紛亂。
夢中的場景不斷地轉換。
我看見這些年,我在不同的世界里奔逃轉換,完成著一個又一個的求生任務。
可就算追溯到最開始的記憶里,我也沒能探尋到,我究竟是從何處而來。
于是我對著那虛無的黑暗大聲質問,我究竟是誰。
虛無沉默著,我能感受到它無聲的責備。
似乎在說:「就這樣不好麼?就這個樣子,何必要執著那令人傷心的過往?」
可這一次,我卻沒有再順從它。
「我想要知道。」我沖著那片黑暗固執地開口。
或許是我的不識趣惹怒了它,沉默著的黑暗想要給我一點懲罰。
于是塵封著的記憶出現一道裂痕。
一時間,無數的人聲在我耳邊炸開,尖銳的聲音像是要刺透我的耳膜,伴隨著劇烈的疼痛朝我頭顱里鉆。
盡管如此,我還是在那轟然不斷的講話聲中,認出了云待月的聲音。
是云待月,又不似他。
那聲音在我耳畔綻出一聲嗤笑,裹挾著無邊的戲謔,他說:「要本座放過這些正道人士可以,你來做本座的侍妾。
」
他說:「玉如真,你想嫁人?你只能嫁給本座,無論如何,你都逃不掉。」
他還說:「你看,你所謂的朋友們,不過也是這般的貪生怕死之輩,本座鉤鉤手指,他們便將你像物品一樣送了過來。」
不……這不是云待月。
縱然他一開始便不懷好意,縱然他曾經游移著轉向他人與我背道而馳。
縱然他曾經墮魔,不顧昔日情誼殺我。
也不該這般折辱過我。
這究竟是何時發生的事情?
我想不通,在無邊的痛苦中神魂欲裂。
便在此時,記憶的深處出現了那道模糊朦朧的身影,他一身紅衣,朝我微笑。
這一次,他的聲音更清晰了些,像在我耳畔低語:「小真,你莫怕,我來陪你,死生同命。」
我看不清他的臉,心卻先一步痛了起來。
眼淚順著面頰滑下。
不要走,不要走,我還沒牽住你的手。
9.
不知昏迷多久。
再度醒來時,我已身在我曾經的洞府之中。
昔日輝煌的宗門如今已成一片廢土,唯有我的洞府處一切如故。
我知道這是云待月的杰作,空氣中還有著他未曾散去的魔氣,他就藏在不遠處,暗暗窺視著我。
「靈柩長埋深谷底,沒有永遠的秘密……」
「我醒來時,已是半死之身,傷我至深的男二隱藏在不遠處,望向我的目光肝腸寸斷……」
突如其來的旁白和伴奏讓我腦子一麻。
隨即旁白聲中斷,一道中氣十足的怒罵自我腦中響起:「我呸,這垃圾男的。」
這熟悉的語氣,頓時讓我懷念萬分。
「你回來啦,系統!」
「再不現身,莫說讓你擊殺云待月,你怕是連自身都保不住了。」
我聽著他故作嚴厲的腔調,只覺得親切。
「我睡了一覺,身體好像變得強韌了許多,是你的功勞麼?」面對著系統,我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回答我的是一道略帶得意的輕哼。
「我這次又做夢了,夢見了我的往事,夢里有個人一直陪著我,他說他叫莫言霜,你聽過這個名字麼?」我接著試探性問道。
回應我的,是良久的沉默。
好半晌后,我才聽見系統生硬地轉移話題:「女主的機緣遲遲沒來,跟在云待月身后為虎作倀,他早晚會顛覆整個世界,你要快點擊殺他。」
「好,我會想辦法。」我認真應道。
卻不知道是這句話觸動了系統哪一根神經,他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
「笑你能想出啥主意,你這顆正直的腦袋想出的辦法不就是走到云待月跟前,給他一刀,然后再走開哈哈哈!」
「喂!」我面上有些掛不出,剛想要說些什麼來挽回尊嚴。
就聽見洞外疾風驟起,濃厚的魔氣彌蓋整個天地,祝離的笑聲從中傳來,她來勢洶洶:「玉如真,倒是我小瞧了你,云待月是因為你變得不聽話的,那就從你開始收拾。」
回應她的,是一道陰冷的劍光。
「祝離,這不是你該來發瘋的地方。」云待月手持著本命劍面色陰沉地從暗處走了出來,他一身水藍色的道袍,同舊時無二的裝扮,只是配著他那雙沾染魔氣的猩紅眼睛,總歸有些不倫不類。
祝離看見了他,就好似看見了天大的笑話。
「這是在做什麼?追懷過去,要我再叫你一聲師兄嗎?」
她說著,略一揮手,幽藍色的魔焱便自她掌心騰升起,那樣純凈又詭譎的藍色,是獨屬于前代魔尊的標志。
「師兄,要用你那把破劍來挑釁我嗎?」在魔焱的映照下,祝離的眉目之間盡是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