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的太醫在外面跪了一地,就是查不出來到底是何緣故導致我腹痛。
好在雖折騰了一夜,但腹中胎兒并無事。
40.
第二天,我才知道在我昏厥的那段時間,禾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皇帝哭訴這段時間我有多小心,言語之間將矛頭指向皇后的這次晚宴。
但這次皇帝沒有輕易查辦皇后。
首先,晚宴是每次到行宮的例行宴會,夏日里蓮花開得甚美,晚宴賞花是傳統,并非皇后刻意安排。
其次,皇后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舉一動皆合章法,甚至對我關心有加,加之宴會所有吃食太醫都查驗過,實在沒有直接證據指向皇后。
最重要的是,若真是皇后有心害我,在以上兩點都和皇后沒有直接關聯后,卻并沒有危及到龍胎。
因此,這一次,皇上不信了。
我醒來后,就看到了皇帝眼里的冷漠,他輕啟薄唇,「柳昭儀養胎要緊,這些日子還是好好在宮中養胎最主要,每日想吃什麼小廚房不可馬虎。」
禾苗在一旁哭成了淚人,覺得是自己笨嘴笨舌的連累了我。
可我卻很清醒,皇后知道禾苗是個直性子,所以等我昏過去后,禾苗肯定氣憤難忍要告狀。但在皇上看來,便成了誣陷皇后,從而對我便少了好感。
真是好計謀啊。她的目的并非讓我直接滑胎,畢竟如果事情鬧大皇帝肯定會追究到底。
但是只要讓我吃點苦頭,便能讓皇帝厭煩我這樣勾心斗角,畢竟他心中「后宮和睦」才重要。
「快起來吧傻禾苗,不怪你。我就喜歡你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別哭了, 沒事兒。
」
41.
「那主兒,咱們就這樣被在宮里待著?」禾苗抹著眼淚問道。
皇帝雖然沒有明說,但幾乎是禁我足了。
我看著窗外大好的景色,笑道:「當然不會,咱們來行宮可不是只為了睡覺,外面這山、這水,不去好好欣賞豈不可惜?」
不過禁足而已,皇后可以放出去,我當然也可以,更何況我還有張好牌。
「禾苗,你去取了經書來,咱們修身養性。另外取了那幅《合歡圖》來,我再臨摹幾遍。」
這幾日皇上沒來看我,我臨摹了兩幅《合歡圖》。
都說抄經能靜心,確實,靜下心來便能想起很多細節。
我清楚地記得,晚宴時有一兩次我十分不舒服,但當時卻并沒有意識到為什麼。
如今細細想來,一切都有頭緒了。
很多時候身體的記憶遠比大腦更加清晰,就比如那日夜宴過半,皇帝命人取來了進貢的葡萄釀,太醫檢查過后并無異樣,總共倒了四杯,皇帝取了第一杯,按照位份順序我應是最后一杯。
但皇后熱情地忙著張羅,于是第三杯便到了我這里,而她順手取走了第四杯,還笑道:「都是姐妹,不必如此生分。」
一個最在意自己中宮位置的人,怎麼可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但酒是檢查過的,如若沒問題,那問題便出在酒杯上了。
42.
我算著皇上正在議事時,送了畫給貴妃。
「禾苗,你讓門口的侍衛把這幅畫送去給貴妃姐姐,貴妃前些日子就說過,想看《合歡圖》,這幾日我閑著便臨摹了。」
侍衛檢查過后,拿去送給了貴妃。
禾苗坐在桌旁吃西瓜,陪著我抄經書。
「主兒,你說貴妃娘娘能看出來嗎?」
「能。」得虧皇上送了那一山的合歡花,隔天我和貴妃又一起欣賞《合歡圖》時,貴妃指著其中一處道:「有人說邊角處的這朵合歡花,一半落在地上一半掛在樹上,不合理,我卻覺得甚好。」
我送給貴妃的《合歡圖》,那朵花是完整的。
我相信貴妃會發現這一點,便會發現那朵花旁邊有細微的縫隙,是兩張圖粘合在一起的。只要撕毀上面那幅,便能看到下面真正的畫作。
我在畫中加了個小案桌,上面放著兩只酒杯。
貴妃應該會懂。
43.
隔天午后,貴妃便來了。
我一臉欣喜,「姐姐怎麼進來的?」
貴妃笑道:「靠你的聰敏呀。皇上昨晚來時,我正在看畫,皇上沉默了許久才道:『這畫中何以添了酒桌?』我笑道:『臣妾近日很是想念柳妹妹,她送來這畫給臣妾,臣妾便加了幾筆,想著等妹妹生下腹中孩子后,定要一起好好喝一杯。』今兒個一早,皇上便說:「瑾兒啊,你有空多去陪陪柳昭儀,別讓她一個人想多了。」
我挽過貴妃胳膊笑道:「還得是姐姐懂我,能提醒皇上我最重要的價值。」
貴妃敲了敲我的額頭:「幸好你能想得出,一方面讓皇上睹物思人,一方面告訴我問題所在。」
我拉著貴妃坐在涼席上,「那姐姐可查出什麼了?」
貴妃點點頭,「昨兒個晚上,皇上還沒來我便已經讓人去查了,可是那日用過的酒杯竟都找尋不到了,可見她蓄謀已久,要設計一出你自己吃藥嫁禍給她的戲碼。」
其實結果我已早預料到,皇后心思縝密,定不會留下證據。
「只要做了,總會查出來的。姐姐你近日查一查宮里用藥支取的情況,或許會有線索。」
44.
貴妃再來時,愁眉苦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