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常去瑾貴妃那兒了?」
我莞爾一笑,「嬪妾也沒什麼好,不過年輕幾歲罷了,皇上瞧著新鮮。」
我今年不過十八歲,是目前宮里年齡最小的妃嬪。
瑾貴妃聽到這話,氣得茶都喝不下去。
可是午后,卻命人送來一盤棗泥山藥糕,「貴妃娘娘的一點心意。」
我留著沒吃,待到晚上皇帝來了一番云雨后端給了皇帝,「皇上嘗嘗,貴妃姐姐親做的呢。」
夜半,皇帝腹痛難忍,急急地宣來了太醫。
8.
太醫查來查去,問題出在了那盤山藥糕上,被灑了一點藥,雖不致死,但腹痛時也能要去半條命。
貴妃跪在地上一臉委屈,「臣妾為何要害柳昭儀?她縱然再得勢,臣妾也是瞧不上她的。」
貴妃的話雖然難聽,但皇帝了解她,名門出生的她向來清高,根本看不起我,更不可能費心思來除掉我,等我青春逝去美貌不再,便會被遺忘。
這件事查來查去沒個結果,最后不了了之。
皇帝安撫了我,冷落了貴妃。
皇后對我獻殷勤的表現很是滿意。
9.
皇后命舞司坊的姑姑教我跳舞。
姑姑教我的舞大多露骨嫵媚。
男人可以日日與妖艷的舞女歡愉,卻不能真愛上舞女。他們清高,總覺得只有碧玉一般無瑕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們的愛,如瑾貴妃。
我明白皇后的意思,她既要我勾得皇上日日沉迷,又要我下作得得不到皇帝的尊重。
這些舞姿難登大雅之堂,但在昏暗的燭光下,卻勾人心魄。
皇帝坐在軟榻上,一手拿著酒杯一手數著佛珠看著我跳舞,眼里是藏不住的欲火,起身撈我放在千工床上,「真是個迷人的小妖精。
」
10.
「姐妹們也該向柳昭儀學著些,做些讓皇上高興的事兒。」皇后在大家請安時語重心長地說道。
妃嬪們滿臉鄙夷,我跳舞的事情已經成為了宮里公開的秘密。
她們都是官宦人家悉心培養的女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屑于用身體去討皇帝歡心,她們有屬于她們的尊嚴。
「呵,可不是人人都做得了柳昭儀。咱們哪,還是安分守己些好,這些年的《女戒》和《女訓》也沒有白讀呢。」
我不在意她們的嘲諷,我從小就知道,身體可以成為交換的籌碼。
如果沒有進宮,我的命運也不過是嫁給尋常販夫走卒,還未必是正妻。
既然早晚都得給人做妾,那我就要給這全天下最有權勢的人做妾。
11.
進宮快半年了,我依然是皇上最寵愛的。
皇后讓姑姑給我教各式舞姿,我心里清楚,再如此下去,皇帝對我的憐憫最終只會變成鄙夷。
「今兒要給朕跳什麼舞呢?」皇帝臥在湘妃榻上色瞇瞇地問道。
我今日的妝容十分清雅,笑著把皇帝拉到沉木案桌旁,「皇上,今日嬪妾想跟皇上學著寫幾個字。」
皇帝一臉疑惑,我接著說道:「嬪妾如今既身在宮中,自是不想丟了皇上臉面的。起碼得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吧。日后能夠為太后和皇上抄寫經書,也是一番心意。」
宮中自然不缺少抄經的人,缺少的是愿意為皇帝去改變自己的人。
很多男人都抵抗不了女人這一招,以為能夠從中感受到自己在對方心里的分量。
我娘當時是縣里出了名的剛烈高清。
所以當她為了知府大人能夠嫵媚妖嬈地說著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話語時,知府大人感動得以為自己得到了我娘的真心,所以往后的許多年,都極盡寵著我娘。
那一晚,皇帝握著我的手,一筆一畫教著我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柳如煙。
12.
那日以后,我每天專心練字,隔三差五地差人將我練字的成果送給皇帝批閱,皇帝在我這兒享受到了教導的滿足感,抽空便過來檢查。
皇宮就那麼大點,很快皇后就知道了這事兒。
我去請安時,皇后的眼里一片冰涼。
「柳昭儀向來是勤奮的,如今竟也提起筆開始練字了。」
我恭敬地笑道:「托娘娘的福,皇上說娘娘寫得一手好字,既然平日里臣妾時常陪著娘娘解悶,起碼得會寫幾個字才能有資格在娘娘身旁,是以送了字帖讓嬪妾好好練字。」
聽到這話,皇后的臉色緩了緩,笑道:「還是皇上心細。」
我知道她沒有完全相信,但是那不重要,起碼我在眾人面前給她抬了臉面,這就夠了。
從皇后宮里出來,我前腳剛進自己宮門,后腳皇后便差人送來了詩集。
當天傍晚,瑾貴妃也差人送來了字帖,「貴妃娘娘說主兒既然要練字,就一刻都不能松懈。」
13.
禾苗對貴妃每日送來的字帖、詩集、書本無法理解。
我捏了捏禾苗的鼻子,「貴妃這是和皇后打擂臺呢。」
其實她們倆誰輸誰贏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自己能否在后宮安穩地活下去。
哪怕油燈一樣熬枯了,只要皇帝還記得有我這麼個人,我早晚位份能再往上升。
我要等到自己封妃的那天,榮歸故里。
沒有人不害怕皇權,不忌憚皇帝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