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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崢背著我進了一個巷子,左拐右拐又在一個門口停了下來。
他沒敲門,只是從口中發出烏鴉般的難聽叫聲,叫了不到三聲,門便輕輕打開,而開門的人也不是陌生人,正是之前陪我們一路躲到破廟的無塵。
「申少憐呢?」這是我進了房間問的第一句話。
然而他倆誰都不回答我。
我又問阿崢:「那天為什麼你一直不回來?」
阿崢不說話。
我故意說得很難聽:「申少憐沒被抓走吧?你們這麼安靜,不會他死了吧?」
「殿下好好的,你顧好自己吧。」阿崢終于忍不住了,回答道。
知道他沒死,我莫名長舒一口氣,摸了摸胸口的玉牌:「申少憐安排了什麼任務給你倆嗎?」
阿崢給我遞來一杯茶:「最后一個任務,護送你出城。」
我拒絕了那一杯茶,點了一下頭,示意我明白了:「什麼時候走?」
「亮起來的時候。」
我開始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但一個時辰后外面沖天的火光映亮了屋子,那爆炸聲仿佛就在我耳邊,而阿崢已經背著我跑了出來。
在混亂的人群中,無塵一身僧袍,雙手合十:「此乃天罰!天罰啊!」
申少憐這個王八蛋。
他這回又利用我了,說我失憶把我出賣給申少鶴,讓申少鶴沉溺于往日情愛,他再故技重施。
我一口咬在阿崢的肩上:「放我下來,我要見申少憐!」
「不行,殿下沒空,殿下讓我送你去會稽山!」
我猛烈掙扎,逼得他不得不放我下來,可憐巴巴地盯著他:「我見他一面就走。」
「那也不行啊。」阿崢撓撓頭,「殿下說得真沒錯。」
火勢越來越大,官兵百姓都在救火,但火花一簇一簇地炸開,絲毫不給人任何的希望。
我望著被火光映亮的宮門:「他說什麼了?」
「說你難纏。」
我笑了起來:「你家殿下是個瘋子。」
「他要去尋死了。」
阿崢不解:「什麼?」
我掏出申少憐之前送我的玉牌:「見令如見人,現在立刻帶我進皇宮。」
阿崢沒辦法,只好背起我一邊躲避火焰一邊逆著人流往皇宮沖。
皇宮也發生了爆炸,兩撥人已經打完了仗,甬道上橫尸無數。
而大殿內勝負已分,申少憐被人用刀架著脖子,申少鶴高坐在龍椅上正吩咐手下要給申少憐處以極刑。
想來也是,他制造了一場這樣大的動亂不為了逼宮是為了什麼?
我都能想到申少鶴更會想到,所以外面救火的都是些普通衙役,就以申少憐那些少得可憐的死士,不過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申少憐又要死了。
阿崢背著我從房頂上跳下來,宮中發生這麼大的動亂,很少有人能注意到暗處躲藏的我們,他一言不發地轉身要護送我回去,我拍了拍他的肩,遞給他那把用來威脅柳安安的匕首。
那是申少憐曾經以血飼我的匕首。
他今日尋死,我本不該攔。
也輪不到我來攔他。
可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讓他死。
或許是可憐他將要被處以極刑。
反正他怎麼樣活著都好,只要活著就行。
「綁架我,救他。」
他眨眨眼。
我簡明扼要地說完計劃,他馬上就理解了我的意思,用匕首抵在我脖子上,押著我走進了大殿。
此時正好大殿外無人把守,殿內算上申少鶴申少憐才六個人。
申少鶴本是面無表情的,他是勝利者,不用大笑來彰顯勝利,只需高高在上享受成果即可,但看到我那一瞬間,他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
反而是被五花大綁的申少憐朝我特別開朗地笑了起來:「好久不見。」
那表情開心得就像是他今天戰勝了申少鶴一樣。
我壓根笑不出來。
阿崢惡狠狠地朝著申少鶴說:「放了殿下,不然我殺了她。」
殿內的燈火通明,申少憐像是看戲一樣悠閑地看著我倆。
我心里罵了一句瘋子,無比配合地擠出幾滴眼淚:「鶴郎!救我!我不想死!」
申少鶴面容陰沉:「現在放了她,你還能留個全尸。」
阿崢可不跟他客氣,朝我胳膊狠狠地扎了一刀:「我沒跟你開玩笑,放了殿下。」
這是我之前逼他這麼做的,要不然以申少鶴多疑的性格還會懷疑是我配合他們一起騙他。
沒想到真被扎了一刀還是挺疼的,疼得我眼淚不停地流:「少鶴,好疼啊,救救我。」
這回申少鶴表情反而不那麼復雜了,那微妙的狐疑也被打消,厲聲道:「你膽敢傷她!」
「那就放了九殿下,我自然會把上官郡主和皇后都還給你。」
申少鶴深深地皺眉:「什麼?」
阿崢胸有成竹:「你若不信,那就叫宮人去皇后宮中看看。」
不必申少鶴吩咐,一會兒便回來了個小太監,湊近他低聲道:「稟皇上,皇后娘娘不在中宮。」
他說得很小聲,但是該聽到的都聽到了。
我暗暗松了口氣。
畢竟我不敢確保柳安安和那丫鬟回沒回宮。
如今看來,是賭對了。
我下意識地看向申少憐,以求得他的認同,卻不料剛才笑得跟花兒一樣的人陰著臉,好像誰欠了他八百塊錢一樣,目光不善地盯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