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說不急嗎?」我拍開他的手,「我們還沒收拾行李。」
他很奇怪地瞥我一眼:「我們有什麼要收拾的嗎?」
確實,我倆現在身上的衣服都是寺內僧人的舊衣。
「至少要帶些干糧和水。」
「不必憂心,方丈替我們備下了。」
很快寺內的僧人便做完了早課,帶著我們一起去吃早飯。
早飯時,方丈將昨天給我們送飯的和尚帶了過來:「二位,這是我的大弟子無塵,他會武功,也經常外出采買,對山路熟悉,由他帶著你們走出去。」
「多謝方丈。」我雙手合十,誠心說道。
我也很快知道了急著往外走的原因,申少鶴比我們要提前得知我們沒死的消息,派出了大量的士兵,這一路我們都在躲避搜查的士兵,越往外走便越多人,我心驚膽戰,生怕被人抓到。
我們出了林子之后便要被困在了城里,出城搜查嚴格,每日都有士兵巡邏,但好在我們都做了偽裝,我打扮成一個尼姑模樣,臉上還抹了粉,慘白慘白,不成人形。
申少憐笑我,說我像是死了丈夫被婆家送出來當尼姑的小怨婦。ŷź
我反擊他,他身上沒一點出家人的謙遜平和,吊兒郎當,任誰看都是個花和尚,浪蕩子。
無塵不說話,只是站在我們身后笑。
我們三個身上沒有一分錢,我和申少憐又太過顯眼,白日里只好躲在城中破廟等無塵化緣回來。
申少憐最近遭遇了人生的重大挫折,他從來沒吃過苦,光從名字就能看出來老皇帝對這個小兒子的喜愛,不用看也知道他是眾星捧月般長大的,在和我跳下懸崖之前最大的煩惱是他那七哥總是在和他搶皇位。
原著中,老皇帝本來是要傳位于申少憐的。
申少憐認為這東西有人搶才好玩,所以開始的時候放任申少鶴暗中籌備,幾次三番地放過他。
現在看來,玩翻車了。
他面對挫折的應對方式是一臉陰沉地坐在我身邊。
陰鷙反派落魄的時候看起來也沒那麼有殺傷力。
我不用猜都知道他腦子里在想怎麼整死申少鶴,畢竟,這些心眼全都寫在臉上了。
「申少憐,別想了。」我用手指捅捅他,「無塵不是說了嗎,咱們今晚就偷偷出城,馬上就好了。」
申少憐瞥我一眼:「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有點無語,但為了維護他的自尊心,我還是說道:「不知道。」
申少憐頓了一下,沒繼續這個話題:「你還沒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
他認真地等著我的答案,哪管廟外怪風呼嘯,引起陣陣鬼號。
天色將暗,破廟內的光一寸寸染上夜的顏色,而風牽扯著廟外掛著的旌旗,不安分地搖曳。
我不知為何隱隱不安,「哦,我叫上官月,比上官月安少一個字。」
他邊說邊伸出手,給我一個野果:「我記住了。」
我有些訝然地接過野果:「從哪來的?」
申少憐不以為意:「你找到果子那一天。」
我心一驚:「那時候你醒著?」
那一天我又累又煩躁,以為他昏迷,又覺得一點點喂他太麻煩,采用了更加直接又羞恥的方法。
「醒著。」他淡定回答。
他淡定地讓我想抓著他的領子問他為什麼不自己走路,又想問他為什麼不張嘴自己吃東西,但怒火攻心,我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怒視著他等他解釋。
申少憐有點不理解我的憤怒,好奇地起身湊近了一點看我的表情。
他靠近的同時,那顆紅色果子也遞到了我的唇邊:「你喂我的時候我才醒的,然后又昏過去了,怎麼,你不喜歡吃這個了嗎?」
我怔怔地看著他,呼嘯風聲代替了我的回答,他擋在我身前,廟外的微弱光線被他所遮蔽,一片昏暗。
昏暗之中,他輕聲說:「上官月,你不怕嗎?」
怕什麼?
「怕什麼?」
我問他。
是廟外狂風大作,旌旗獵獵的黃昏,還是即將需要生死一搏,風雨欲來的夜晚?
「我。」
他的問題與眾不同。
然而對我來說并不算什麼很難回答的問題,但問出這個問題的人是個很難搞的人。
他見我不說話,少有地控制不住情緒,莫名地焦躁與激動:「你難道不怕我丟下你,或者殺了你?不怕我背信棄義?救我的時候,不怕被我拖累嗎?」
「不怕。」我誠懇道。
我實在不怕。
他要是丟下我,我就自己走。
他要是背信棄義,我就另尋他路,再不濟就投靠申少鶴供出他的下落。
至于要殺我。
我摸了摸藏在懷中的小匕首。
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廟外忽然下起急雨,雨滴拍打磚瓦,又順著磚縫滲入廟中。
我只是簡單的一句回答,他卻像是竊得天機一般大笑起來,他捧起我的臉,似乎想在我臉上找到什麼痕跡。
「帶她走。」
忽然,申少憐輕輕轉頭對著一個黑暗的角落說道。
我不明所以,但角落里走出一個人對申少憐一抱拳:「是。」
「等等!」我剛要問他,那個人卻大步向我走來,毫不留情地在我脖子上重重一擊。
我眼前一黑,毫無反抗能力地被人扛在肩,隱隱約約卻好像聽到了有人推開廟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