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掌溫暖干燥,說明他內心強大,縱使面對大隊人馬,如此絕境也絲毫不曾緊張。
我只能賭一把。
我定定地看著他,無比確信道:「我信,我自始至終,只信你。」
「帶我逃走。」我回頭,遙遙看了一眼對面一臉高深莫測的男主。
申少鶴這人太自以為是,高高在上,他難道以為找另一個人當替身就能體現他的深情了嗎?
殊不知這樣才最是輕賤。
輕賤他人,輕賤自己。
我要給他一些教訓。
我再次回頭時,申少憐臉上的笑已經收了起來,黑眸沉沉,面無表情的臉上卻透出絲絲的陰狠,唇上染著妖艷的血紅,如地獄惡鬼般地審視著我。
我并不畏懼他那樣陰狠的表情,快速環視一圈地理環境,語速又快又清晰:「一會兒你別放開柳安安,挾持著我們兩個沿著懸崖邊一點點往外走,然后在快要走到樹林的地方,但沒完全脫離懸崖的地方,一把將她推出去,屆時他們會先救她,給咱們爭取時間。」
他這次發自內心笑了一聲,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戲謔:「你倒是心狠。」
我也笑:「你不是也想帶著她一起死嗎?咱們倆天造地設,都壞得獨樹一幟的。」
申少憐被我的話逗笑,肆意地大笑,引得一旁柳安安滿臉驚恐地看了過來。
「走吧。」
我戳戳申少憐的腰,暗示他趕快逃跑。
他笑夠了,輕輕抬眼望向對面不斷叫囂讓他放人的男主:「何必那麼麻煩?」
他白如凝玉的臉上有幾滴干了的血跡,囂張無比地挑釁道:「皇兄,臣弟反悔了,臣弟也愛極了這冰肌玉骨的美人,還你柳安安可好?」
這個瘋子。
我和他都松開了手,制住柳安安的繩索就這樣掉在地上,柳安安不敢相信地看了過來,美目中懸著淚,楚楚可憐。
我朝她做口型,快跑。
她如夢初醒般跌跌撞撞地跑向申少鶴。
忽地,一只手攬住了我的腰肢,申少憐猛然一拽,將我扯到他懷中。
申少憐垂眼看我,恣肆地扯了扯嘴角,此等絕美的皮囊之下是熊熊燃燒的瘋狂,眼中似有野火燃起,「上官月安,你陪我死也算不錯。」
我狠狠咬了他一口:「那就死。」
話音剛落,他抱著我,想也不想地向身后的萬丈深淵倒去。
2
我還來不及驚呼,就已然被申少憐帶著急速地下墜。
呼嘯的風聲從耳邊穿過。
我下意識抱緊了申少憐,他忽地伸出手,扯住懸崖垂著的藤蔓。
我這時才看到,懸崖之下有一處隱蔽的山洞,從上面絕對看不出來,只能是跳下來才能看出此處的玄妙。
申少憐用力一蕩,找準時機果斷地松手,蕩進了山洞之中。
他先著地,后背狠狠地磕在地面上,隨即抱著我往山洞里滾了幾圈。
塵土飛揚,我頭暈目眩之際幾個黑衣人連忙圍了過來,扶起我與申少憐,申少憐臉色本就蒼白,此刻更加慘白,被人扶著察看傷勢。
我看著山洞中七八個黑衣人有人警戒,有人在給申少憐包扎,還有人向下探路。
這是申少憐事先備下的后路。
可見申少憐也真是個瘋子,明明可以逃亡,卻臨時變卦,選了身死。
在原著中男主派人下來尋尸,切切實實地找到了他的尸體,連帶著柳安安一起。
我并沒有受什麼傷,頂多是手背有幾處擦傷。
山洞中的人都沒空理我,我找了個角落坐下休息。
「主子,咱們趁現在還可以離開,要現在離開嗎?」向下探路的人回來了,小心翼翼地問道。
「主子,上面的兄弟撐不了多長時間,七皇子等人現在可能正在下山搜山,此刻走容易和他們撞上。」有人先給出了回答。
「在此地休整一夜。」
申少憐發話,沒人再有異議,山洞再次陷入沉默。
是夜。
夜間山中本就霜寒露重,一陣風吹過,更是冷得我直打顫。
身主喜歡輕薄的衣裙,顯得她身形窈窕,只可惜這樣輕薄的衣服并不能御寒,凍得我牙齒都在抖。
我靠在冰冷的洞壁上,拼命想要獲取一絲熱度。
我們并沒有點火,懸崖密林中申少鶴的人正舉著火把搜查,火光透過樹梢間的縫隙照亮了半個叢林,宛如煉獄之火,從地縫中噴涌而出。
我看了一圈,他們都是一身黑衣,全然不覺得冷,只有申少憐身上裹著一件披風。
月光與外面的火光映照亮他半邊的臉,詭異的和諧。
「過來。」
他冷不防地開口。
申少憐的眼睛緩緩睜開,微微轉頭,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我也不扭捏,連忙起身走過去,走到他面前,他靠著洞壁而坐,抬起了頭。
申少憐俊美的臉上沒有表情,解下身上的披風。
我剛要伸手去接,申少憐卻將披風蓋在了身上,眼皮一抬,示意我坐在他身邊。
山洞地上碎石很多,洞壁冰冷,他仍保持著端莊的坐姿,如一尊俊美的閻羅像一動不動地鎮守在此,火光明滅,他眼眸中的光也時隱時現。
或許一瞬間可以點亮他漆黑的眼眸,也或許他很快就會被黑暗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