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塵埃落定后,我和阿巳帶著阿奶一起去楊公墓祭拜,意外遇見了楊璟之。
遠遠望去,他像是一顆倔強的青松,沉默又堅定。
他看見我和阿巳,眸子了無情緒。
只在瞧見阿奶一把年紀還帶了瓜果供品,眸色溫柔了幾分。
大概在他眼中,我和阿巳來祭拜是沽名釣譽,包藏禍心。
只有阿奶是真正的被楊將軍庇佑的百姓,是真心的。
阿奶絮絮叨叨的感謝了楊將軍,又祝愿楊將軍來世投個好胎,能得逢盛世,平安富貴一生。
她是真心的。
楊璟之神色動容的回了禮。
阿奶不認識楊璟之,但不妨礙她看好這個玉樹臨風的小伙兒。
她贊賞楊璟之這樣的年輕人還能來祭拜楊將軍,又祝愿他將來如楊將軍一般威武不屈,為世人敬仰。
阿奶說的真心實意。
楊璟之的身體忽然僵了一下。
臨別前,楊璟之叫住我。
他欲言又止,阿巳看我一眼,先扶著阿奶上車等我。
楊璟之道,「初次相見時,你就不怕我,卻又在防著我,為何?」
他很敏銳。
我的確從初次見他的時候就防著他。
沒辦法,對于一個可能會殺我滿門的人,我實在無法有太多好感。
不過,他當真就很純潔干凈嗎?
「你又為何在簪花宴上接近我呢?太子哥哥明明已經在查楊家的案子,父皇頂住極大的壓力,不肯輕易給楊將軍定罪,他們如此作為還不能令你安心嗎?你接近我到底是看中我這個徒有虛名的公主,還是希望借由我分化皇室內部,讓我們互斗,你從中漁利?你是否心里早就已經認定此事與皇室相關?如今父皇找出了真相,你相信這個真相嗎?」
楊璟之一言不發。
我看他一眼,便明白。
他的的確確半信半疑這個查出來的真相。
他覺得這真相還不夠徹底。
但事實便是如此,與外敵勾結的是幾個貪生怕死的奸臣,收受了好處被拿捏住把柄,不得不泄露軍事機密,導致楊家滿門戰死。
此事的確不是皇室中任何一個人的手筆。
但楊璟之不信。
我平靜道:「楊小將軍,你該用眼睛看,用腦子去想,用心去體會,而不是用心思去猜,用心計去算,良將難得,但明君亦難求,請你好好想想。」
我上了馬車。
阿巳緊緊握住我的手,她輕聲安慰我,「他對你說了什麼?你別怕,我和你在一起。」
馬車行駛在路上,后面漸漸響起馬蹄聲,我掀開簾子,便看見了騎在馬上英姿颯爽的楊璟之。
他將一塊玉佩從窗口扔了進來,冷聲道:「我們兩清了。」
玉佩砸中了阿巳的鼻子。
她痛得捂住鼻子,哇的哭出了聲,哭著還不忘探出頭去罵人。
「楊璟之,你給本宮等著,本宮饒不了你。」
我又好氣又好笑的給阿巳揉鼻子。
阿奶也又心疼又想笑,摟著阿巳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那是楊將軍的后人?」
我點頭。
阿奶懵了,連聲告罪,回憶自己方才是否失禮了。
我心中歡愉,忍不住抱著她們兩個笑了。
盛世美景,當有人共享,這才是人間至極歡愉。
11
沒多久,邊疆傳來戰事。
楊璟之自請上戰場,父皇不許,他說要給楊家留下最后一點血脈。
楊璟之違逆君令,星夜前往戰場。
阿巳氣得追了上去,再回來時,她腰間的玉佩已經不見了。
我審問她,「什麼時候的事情?」
阿巳羞顏難掩,在我連聲追問下,終究又羞又喜的開了口。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拿玉佩砸了我,我想報仇,便日日去砸他,沒想到他天天躲著我,他躲我,我就想追……」
哦哦!
好一出他逃,她追,他插翅難飛。
讓我聽得很興奮。
阿巳又道,「對不住,我是不是搶了你的人?」
我訝異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阿巳嘆道,「實不相瞞,我每次看到你倆在一起,總有一種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的感覺,我總覺得我這段姻緣和身份一樣都是偷來的。」
她很是惆悵。
我讓她大可不必如此想。
「我和楊璟之絕無可能,你若真心喜歡楊璟之,不妨先也保留幾分真心,等此間戰事了結再決定是否將真心交出去。」
我懷疑楊璟之手上還是有一支忠心于他的軍隊,這場戰事便能看出來,他是真的信任父皇,還是只是想借機掌握兵權,為造反做準備。
我不希望阿巳第一次交出真心,就錯付了人。
前線戰事吃緊,楊璟之以極快的速度在軍中成長。
而此時,雪上加霜的是,西南的趙國公府趁機造反了。
當云汐月作為軍師出現在那位趙小公爺的身邊,和他一起揚名的時候,我心里莫名緊張。
該來的還是來了。
小公爺也出現了。
既然最壞的事情已經發生,那就等塵埃落定的時候再看,到底花落誰家,鹿死誰手。
父皇震怒,發圣旨連連呵斥趙國公賊子野心。
而此時,更不妙的事情發生了,三皇子被趙小公爺設計擒拿住了。
有了三皇子在手,趙小公爺接連大勝,連著占了好幾個省,并號稱手握四十萬大軍,他們一路打到了江州,而江州守城的只有三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