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幼時在家,祖父說論文章心思,當世兒郎也不如我。
「我為何非要替別人做嫁衣!」
「你是女子!女子豈能主政?」
我端詳了我父親很久,直到他忍不住錯開目光,我才開口道:
「有何不可?」
「從無先例!」
「那就,自我之后吧。
「父親,我是沒有回頭路了,你若是愿意就留在朝堂幫我,若不愿意,就遞上辭呈,謝家的事情你就不必再過問了。」
我爹臉色灰敗,后退了幾步,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謝家,唯娘娘馬首是瞻。」
12
李遠養病這段時間,我日日帶著奏折去他床前處理。
從剛開始的一事一問,再到后來大事知會,小事不問,慢慢地把手伸到朝堂中。
謝家本就是大周一流世家,姻親關系不計其數,有謝家在后面支撐著我做事,就算朝中對此略有微詞,也都忍下去了。
李遠畢竟年輕,好好將養,其實是能恢復的。
再不濟,也能茍延殘喘幾年。
賀紅葉問我可有想好對策,我故意賣了個關子:
「山人自有妙計。」
她白我一眼:「最煩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會打啞謎。」
「溫柔鄉,英雄冢。
「冷宮里不是還住著你那溫柔可人的堂妹呢麼?」
賀紅葉聞言挑了下眉,繼而大笑道:「你可真會物盡其用啊。」
那是,勤儉持家是我們做皇后的最基本素養。
我讓人去把冷宮里的綿綿姑娘接出來送到了李遠身邊,兩人也也是兩年沒見,乍一見面涕泗橫流。
好似那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真感人啊。
「李郎,你瘦了。」
「綿綿,你也瘦了。」
可不是瘦了,一個吃了一年的毒藥;一個住了兩年多的冷宮,再不瘦你倆得多抗造啊。
「臣妾想著,陛下身邊需要個知冷知熱的人,就去冷宮把綿綿接過來了。
「沒提前跟陛下說,還望陛下不要怪罪臣妾。」
李遠溫香軟玉在懷,哪有空管這些細枝末節:
「梓童,你有心了。」
我有心的地方可多了,你日后還能看到呢。
賀紅葉按著我的意思,繼續在宮里不當人,沒事就收拾收拾賀綿綿。
而我派到賀綿綿身邊的人,則負責拱火。
「娘娘,您要是有個子息,貴妃怎麼敢這樣給你沒臉呢?」
我就喜歡賀綿綿這樣的蠢人,直鉤咸餌,她有鉤就上。
賀綿綿把這事記心里了,拿著虎狼之藥添到了李遠的飯碗里。
李遠那真是老夫聊發少年狂,沒眼看沒眼看,燃燒生命式歡愉。
我囑咐了太醫不要說實話,李遠還以為自己煥發新生了,愛情的力量真偉大,本來臥床不起的人都能陪著愛妃游園了。
這簡直是燃燒生命一樣的愛情,真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溫柔鄉中,李遠還是想起來自己有點正事要做的。
他抽空把我叫過去,道:「皇后為朕分憂,辛苦了,如今朕全好了,皇后日后就不要再看奏折了。
「皇長子年幼,還是先回去讀書。」
看到沒有,卸磨殺驢!
權力這東西,給出來容易,收回去難。
「臣妾全聽陛下的。」
李遠放權這段時間足夠我換一批心腹上來,我雖沒有門客,但謝家有啊。
如今朝堂上,早就有了謝皇后的影子,再者賀家也在幫我,李遠啊李遠,你就等死吧。
李遠回去上朝后,才發覺自己又回到了剛登基那會,處處受掣肘的境遇。
他百思不得其解,實在沒想通是哪里不對。
可能他到死都不知道,是自己的皇后長了反骨想篡位。
……
李遠朝堂上受了氣,就想回后宮撒。
正好賀綿綿枕邊風一吹,他這股子邪火就撒到了賀紅葉頭上,只可惜如今的賀貴妃背靠賀家,早不是當初模樣。
「放肆!
「朕要把你打入冷宮!」
我去的時候正聽到這句話。
賀紅葉懶洋洋地坐在椅子上,連眼神都沒多給李遠一個。
「冷宮就冷宮吧,臣妾不想搬,回頭陛下把我宮門口的匾換下來吧。」
「你!」
「姐姐,你也太過跋扈了!」
賀綿綿貼心地給李遠順氣,賀紅葉笑吟吟地看著她,突然站起來給了她一個耳光:Ƴź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這麼跟我說話!」
賀紅葉習武之人,手勁大得很,一巴掌下去,柔弱的綿綿的姑娘直接倒地不起,一張嘴落了兩顆牙下來。
「綿綿,姐姐對你還不夠好麼?讓你總是惦記姐姐的東西,我的地位我的家室,你都想要。」
賀紅葉冷冷一笑:「你配麼?」
「來人!」
李遠怒火攻心,正要發作,一股火直沖天靈蓋,當即嘴歪眼斜地倒地了。
「哎呀。」賀紅葉的笑容蓋都蓋不住,「陛下中風啦!」
13
李遠這次病倒,真是油盡燈枯了。
我把準備好的證據亮出來,直接把缺了兩顆臼齒的綿綿姑娘抓了起來。
夜色昏暗,冷月如鉤,我端著藥碗坐在李遠床邊。
「陛下,陛下。」
李遠睜開渾濁的眼睛,費勁地看著我:「賀寶林快死了。
「嗬嗬!」
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眼睛看著我,口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來。
天子又如何,到頭來不都是如此。
「臣妾讓賀貴妃去處置賀寶林了,想來她們親姐妹,下手應當會很利落的。」
「毒,毒婦!」
我微微一笑:「您是說賀寶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