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才道:「千機樓這把刀,很久沒見血了……」
10.
我父皇,是上一屆的權斗冠軍。
從冷宮廢太子逆襲成一代帝王,是踏著尸山血海殺出來的。
什麼斷情絕愛,冷血君王,最是無情帝王家,這些形容詞都可以放在他身上。
但我知道,他此生只愛過我母后一人,在她死后十幾年,都不曾再立繼后。
因為我跟母后生得很像,所以他格外偏愛我。
他說過,這麼多兒女里面,他最喜歡我,我的那些兄弟姐妹們,都不夠聰明。
當我的兄弟們為了太子之位爭得頭破血流的時候,我已經在用父皇的玉璽砸核桃,在他的奏折上畫小烏龜了。
父皇與我閑談了幾句,然后裝若無心地問我:「朕看秦肅那小子也在這上頭,數目不多,一萬兩。」
「要不要朕把他召來,敲打敲打他?」
我頓了頓,朝父皇笑了笑:「不用,等兒臣有空,親自去問問他便是。」
我與秦肅訂親多年,說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起先應下這門婚事,看上的不過是他手上的三十萬兵權罷了。
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兵權!
但日子久了,倒也有些在意起來了。
上個月,他為了討好我,還千里迢迢地叫人從嶺南送了冰鎮的荔枝過來。
若是讓父皇親自過問,他多半是活不了的。
我這麼做,算是全了他送我荔枝的情誼。
11.
皇嫂收到我的信,隔天就哭著來找我了。
「鳳歌,我總覺得,她說的話都是真的。」
「可是你哥哥他為何如此狠心。」
「我是他的結發妻子啊,我十六歲就嫁給他,和他年少相伴,生兒育女。」
「那女子到底對他施了什麼妖法,讓他變成這樣?」
我想了想道:「她說,那是女主光環。」
「所有男人都會為她傾倒,她不能阻止別人喜歡她。」
皇嫂聽到我的話,一激動,手扶著肚子喊了起來。
「鳳歌,我……我的肚子好痛!」
「我好像要生了!」
我頓時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啊?那怎麼辦?」
因為我母后當年生孩子難產,差點丟了性命,我最怕的就是瞧見婦人生產。
琳瑯從小舞刀弄劍的,也不懂這些。
好在皇嫂的丫鬟春曉是懂的,連忙道:「先把王妃抬到屋里去,讓人去準備剪刀和熱水!」
我一陣緊張:「然后呢?」
春曉道:「需要請穩婆和女大夫!王府里都備下了,奴婢要陪著王妃走不開,還請公主派人去把她們接來。」
我怕見血腥,口中連連答應,轉頭就走。
「琳瑯,備馬,隨我去成王府接人!」
我緊張得呼吸急促,渾身冒汗,出了公主府才好了一些。
一路騎馬到了成王府,讓穩婆和女大夫坐馬車去了我府上。
回程的路上,卻遇見一個人。
「秦肅?」
秦肅似乎剛從軍營里巡視回來,瞧見我似乎也有些驚訝。
不過很快就下馬給我行禮了。
「臣見過長公主殿下。」
「殿下這是去做什麼?」
我趕著救命,跑得滿身是汗,強擠出一絲微笑,朝秦肅道:「秦將軍,皇嫂要生產,還在府里等本宮,本宮先告辭了。」
見我要走,秦肅道:「臣送長公主吧?」
「您的心疾,不宜騎馬。」
12.
剛才急著接人,一時忘了。
我在外人眼中可是個病公主,確實不能騎著馬滿大街瞎跑。
我感覺捂住心口,作呼吸困難狀。
「多謝將軍,本宮確實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秦肅很識相地過來扶我,將我送上了馬車。
我以為,他說得送我,是我坐車,他騎馬。
沒想到,他竟然也進來了。
不過他這破格御賜的六乘馬車挺寬敞的,我坐在案首,他坐在案尾,能隔著一米多遠。
只是我如今知道了他做的事情,心里生了隔閡,實在沒話說,整個一大寫的尷尬。
馬車里,檀香裊裊,我和秦肅相對坐著,大眼瞪小眼。
秦肅給我倒了杯茶,不溫不燙。
我端起來喝:「多謝。」
秦肅看我喝完了,又給我倒了一杯。
我又喝了。
他又給我倒了一杯。
我:……
我雖然口渴,但也不用把我當牛灌吧?
來的時候我騎馬,跑了不到半個時辰,這會兒坐車晃晃悠悠的,感覺總也到不了。
更何況,對面還坐著一尊冷面佛。
怎麼看怎麼別扭。
我忍不住想說要不我還是自己騎馬回去吧。
剛想開口,就聽秦肅有些期待的道:「公主有何吩咐嗎?」
我:「……沒有。」
他:「哦。」
然后,一路上,我們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在我覺得無聊的快要睡著了的時候,公主府終于到了。
我趕緊起身下車,病也不敢裝,我怕秦肅說要送我進去。
不過在下車的時候,我還是沒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點了一句。
「原本,你我還未成婚,這話不該我說的。」
「但秦將軍畢竟是朝中重臣,青樓那種地方,還是少去的好。」
「要是讓手底下的將士們知道,你喝花酒花了一萬兩,讓他們怎麼想?」
13.
秦肅聞言渾身一怔,想說些什麼。
但我不想聽他狡辯,帶著琳瑯迅速地回府了。
府里有皇嫂在生孩子,他想跟進來也不合適,只能讓車夫掉頭走了。
皇嫂這胎還差半個月才到日子,是被氣的早產的。
因為有些胎位不正,生了好久也沒生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