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小丫頭長得挺可人的,明明是清秀掛,卻有股說不出的狐媚勁兒,怪勾人的。」
「今天就讓本王享享太子的艷福……」
我想跑,然而那個將軍按住了我,他伸手去扒我的衣服,要把我向一只羊羔那樣獻給寧王。
我慘叫了一聲。
那一聲遮住了弩箭破空的聲音。
將軍的頭上插著一只弩箭,他像是不能理解這一切,歪著眼睛看著那支箭,隨后直挺挺地倒下去,斷了氣。
寧王沒有對此發出任何聲音,因為一柄薄薄的鋒刃抵在他的脖頸上。
「這是你們南陳的王爺?是不是挺值錢的?」
我隔了好久,才意識到這聲音是在問我。
我轉過頭去,狄寒握著那柄薄刃,腰上掛著短弩,笑瞇瞇地看著我。
他居然沒戴面巾,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張令人驚艷的面孔,和玉山青樹一般的太子不同,狄寒的長相是北羌人那種強烈到有侵犯性的英俊,眉眼全都美得無可挑剔。他遠比我想得年輕,一張臉少年氣沒褪干凈,偏偏又帶著三分邪性,像個剛剛出世的魔尊。
「愣著干什麼?」狄寒歪了歪頭,「我在跟你說話呢。」
「這人我帶回去的話,應該蠻有價值的,南陳的皇帝大約愿意出三個城池來換他吧?」
狄寒笑著說。
「但是如果你想讓我殺了他,我就殺了他。」
我知道這是嚴肅至極的場合,北羌的皇子正拿刀對著南陳的王爺,但我還是忍不住有點想笑。
「為什麼我說了算?」
「因為他傷害了你啊。」
這次我真的笑了出來。
「傷害我的人多了,哪里殺得過來。」
狄寒卻突然不笑了。
他手上飛快地寒光一閃,寧王連聲音都沒出,就倒在了地上。
「那就從這一個開始吧。」
狄寒走過來,他比我高太多,需要彎下身來,才能直視我的眼睛。
「別再讓別人傷害你了,知道嗎?」
他比比手里的刀。
「不然的話,我殺人很快的,肯定殺得過來。」
他身上帶著一股強烈的血腥味,不知道為什麼,我卻一點兒也不害怕。
我只是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推了一把。
「你可趕快跑吧。」我淡淡道,「不然等會兒太子就帶人回來了,要是再被追殺,這回可不一定再能遇到我這樣的人救你了。」
10.
太子帶著沈成云回來的時候,他看到的是一地尸體。
最終在尸山尸海之中,他找到了縮在角落里嚇破了膽的我。
寧王謀反一案很快定罪,連貴妃也受到牽連,被認為是同謀,打入了冷宮。
那天的事情也很容易被推斷出真相——寧王和太子府家將作戰,最終兩邊悉數死光。
我被帶回太子府,由于受到太大驚嚇,我一病不起,休養了整整一個月。
我當然沒病,但是這樣,我至少能過幾天清靜日子。
我也的確享受了清凈,只有一次午睡的時候,我半夢半醒之間,感受到有個人坐在我的床頭。
我醒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房間里留著一股類似草木的清苦氣味。
——楚寧禾來過。
太子終于來看望了被他拋下的側妃。
我不想去揣測他的想法,那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寧王之死開始讓人懷疑命書上的內容是真的,皇帝開始特意避開任何會讓自己陷入風險的事情,連今年的圍獵都取消了,平日里吃飯也極度注意,每隔幾天就讓太醫院會診一次,確保自己無病無災。
然而就在一次上朝后回宮時,皇上被一群突然飛起的鳥驚到,從臺階上跌了下去——那只是一個三級的臺階,絕不致命。
然而皇上的頭偏偏就磕到了石頭上,就此駕崩。
隨著老皇帝的逝去和新皇的繼位,人們漸漸相信,那瘋道士的話,其實是天機。
命書上所言的一切,都會成真。
而命書的下一條便是,楚寧禾的第一任皇后,會亂箭穿心而死。
有人提出,可以讓后位一直空懸。
但很多人對此不滿意,彭將軍不滿意,已經是護國大臣的他,一心希望自己的外甥女能夠母儀天下;沈成云也不滿意,她不是皇后,那麼她的兒子,便也不是名正言順的嫡長子。
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
既然是第一任皇后,那麼只要有人在沈成云之前先當了皇后,災厄自然可以被抵掉。
就這樣,身為太子側妃的我,被推上了后位。
11.
人人都知道,那命書上的記載多半是會應驗的,我這個皇后會早早死去。
于是宮女太監都敢輕慢我,我的鳳儀宮荒蕪得像是冷宮。
楚寧禾不來我宮里,但也不去沈成云宮里,他每天睡在書房里,焦頭爛額。
前線戰敗的奏折如雪花一般飛往書房,楚寧禾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更差。
朝堂上原本分為主戰派和主降派,那一日,主戰派的最后一人,也就是沈成云的舅舅彭將軍,跪下來磕頭。
「皇上,不能再打了。」這個壯碩的男人此刻如同一只哆嗦的老鼠,「再不降,北羌的鐵騎兵會踏碎我朝都城的!」
楚寧禾灰敗著臉色回宮,沈成云想往他身邊湊,被他一掌揮開,跌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