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把刀割斷了他的脖頸。
「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太快,至少要熬一晚吧。」
「就跟陸知府一樣,要吊著一口氣,活著感受身體血液一點點流干。」
駙馬抽搐著,他的血像柱子一樣,在爹娘小妹的墓前流啊流。
他痛得慘叫起來,很快他就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襁褓里的嬰兒在這一刻忽然哭了起來,三張臉三張嘴同時嗷嗷大哭——那是痛快解脫的哭聲!
我落淚,臉貼著孩子的臉頰:「爹爹,娘親,妹妹,你們看到了嗎?我又送了一個下去。」
孩子居然主動與我蹭了蹭,他伸出柔軟的手,抓了抓我的耳垂——爹娘在世時,也總喜歡抓我的耳垂,夸我聰明又機靈。
我的眼淚洶涌而下。
黑洞洞的眼睛只有在看我時,才有了幾分人的神采。
六只眼睛同時落下一滴淚,緊接著,安詳地閉上了。
22
我枯坐了一晚,直到駙馬的血流干了,才抱著孩子離開。
我去了山上的佛寺,將死去的孩子交給方丈。
方丈見孩子有三張臉,不覺驚嚇,只有悲憫。
「請大師超度他們,讓他們入輪回。」
我能感知到,爹、娘和小妹的魂魄,在這三年間從未安息過。
所以,我要用公主腹中的死胎來接他們的魂魄。
我要讓他們親自吸干公主的血肉。
又用祥瑞之子的預言捧殺整個皇室。
最后這個孩子一出生,就算是皇帝也找不到臺階下。
他必須給全天下一個交代,交代公主腹中的祥瑞之子為何成了怪胎。
只有這樣,「天譴」才能讓人信服。
只有這樣,我才能借皇帝的勢力對公主府發起絞殺!
駙馬死了,但公主畢竟是公主,她是皇帝的血親。
我在佛寺超度完爹、娘和小妹的魂魄后,皇家的侍衛包圍了寺廟。
皇帝親自來尋我,近乎癲狂的永梧公主指著我,咬牙切齒:
「皇兄,她是葉歸,是通緝犯!我的孩子一定是被她動手腳才會生出怪胎!」
「什麼天譴,什麼祥瑞,都是假的!她欺君罔上!你快殺了她!」
公主回過神來,發現了其中貓膩。
她以為皇帝會治我的罪。
皇帝牽起我的雙手:「葉歸,欺君罔上,你該當何罪?」
我的身份被揭穿,之前許多巧合就都瞞不住了。
祥瑞之子的謊言,想必皇帝也心知肚明。
的確是欺君之罪。
公主滿眼興奮,以為我必死無疑。
下一瞬,皇帝卻摟住我:「做朕的貴妃。」
他湊到我耳邊說:「用你的血來贖罪。」
23
盛和帝體弱,他幾乎沒有精力應對床笫之事。
所以后宮空蕩蕩的,他不納妃,還能博一個勤政的好名聲。
但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讓任何一個女人發現——他不行。
他一舉封我為貴妃,甚至下旨為葉家洗清了冤屈,將所有罪行都加在已經慘死的駙馬和陸知府頭上。
永梧公主則被終身禁足在公主府——他以為這樣就足夠償還葉家三條人命了。
我是皇帝的第一個女人,朝中眾臣雖然介懷我的平民出身,卻也欣喜于皇帝終于肯為皇室香火著想。
因此雖有反對之聲,但也并不強烈。
封妃那晚,在椒房喜綢中,盛和帝伏在我的頸邊,咬破我的肌膚,吸食著那可以讓他煥發生機的血液。
我仰著脖頸,眸光冰冷,任由他索取。
這一夜,皇帝行了。
第二日一早,侍候我的宮女看到我脖子上的牙印傷口,嚇了一跳。
我取出自己配的藥,淡淡地抹在傷口上。
這等輕微的皮肉之痛,我不在意。
皇帝吮吸我的血,也不會過分到要放血一整晚的程度。
只要一兩滴血,就足夠這個病秧子強健一段時間。
這就是我能成為貴妃的資本。
他每晚與我親熱,我成了最得意的寵妃。
我提拔了李秀才,讓他破例參加科考,他果然一舉高中,正經八百地成了朝中四品文官。
邊關的大將秦遠舟是月城人,他的父母包括他自己,當年瘟疫時,都曾受過我爹娘的喂血救命之恩。
秦遠舟凱旋回朝后,就往我宮里遞了拜帖。
「末將和軍中四萬月城兄弟,并整個月城,都是貴妃娘娘的后盾!」
人人都說貴妃是民女出身,掀不起什麼風浪。
皇帝對我也并不多加提防,他對我十分寵愛,一年后,我懷孕了。
盛和帝只高興了一晚,因為國師告訴他:「貴妃一旦有孕,所有的血便會被腹中孩子占去,她的血在整個孕期就會失去藥性。」
那晚,盛和帝不顧我有孕,與我纏綿,他咬破了我的手腕,吮吸了足足一碗的血量,依然沒有之前那樣起效。
他才意識到國師說的是真的。
他看著我的肚子,既想要子嗣,也暗暗責怪這個孩子居然敢跟他搶東西。
「陛下別怕。」我隨手包扎了手腕的傷口,倚到皇帝懷里說,「臣妾的血暫時做不了藥,還有一人的血可以。」
盛和帝眼睛一亮:「誰?難道你還有親兄弟姐妹嗎?」
我靜靜凝視著這個帝王。
如果我妹妹當年活了下來,想必也會成為盛和帝的血牛。
他跟公主,本質上是同樣的人。
只是帝王更會偽裝,說的話更冠冕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