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哄完他們,突然想起來那天他對族長說的話,又想起結契那天怪異的景象,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我懷著疑惑詢問,他們道;
「你看不見嗎?」
「在我們眼里,青鳥大人都是我們摯愛之人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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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附和地點點頭:「對,所以我們都沒有見過青鳥大人真正的樣子。」
難怪了,我想。
族長對他早逝的夫人情根深種到人盡皆知,他從青鳥臉上看見先夫人的時候,肯定也是擋不住的深情。
這時有人問我:「豆蔻,你看見了誰啊?」
我一驚,是啊,我怎麼什麼都沒看見呢。
但為了不顯得自己與眾不同,我只好趕緊亂編一個。
「蔻蔻。」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身邊的人立刻齊刷刷跪倒一大片。
是青鳥。
我沒有想到他竟然會來抓我,而且穿著素青的長衫,臉上戴著面紗。
他一出現,我就知道大概今天是交談不了什麼了,于是只好笑著同他們告別,然后咬牙切齒地抓上他小聲道:
「你亂喊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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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憶從未這麼喊過我,他大多數時候是孤芳自賞ⁿ⁴地一個人在院子里面看花,除了三次問話,還稱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他一進屋,就一把扯掉了面紗,黑著臉道:「你私會哪個情郎呢?」
我想了我今天約見的至少有十幾個,沉默了,我再厲害也不能腳踏十多條船吧。
「我不管你怎麼樣,不許愛上任何人。」他昂起腦袋驕傲地對我說。
這會兒我一下子腦袋都通了。
難怪我多次對他不禮貌,就算他脾氣如此壞,卻始終沒有真正地懲罰我。
他那麼驕傲和自戀的一個人,哪怕別人愛他,給他的目光卻都是假的,甚至都不知道他真實的面貌。
而這麼多年來,可能也就出了個一心只攻大道的我。
沒有所愛之人,看見的只是青鳥本身,至少能證明他是作為青鳥而活著的。
我獰笑著把我的猜測告訴他,并威脅他要和我一起訓練,否則我也去找個男人談場風花雪月的戀愛。
哪知他只是看著我愣了下,隨即道:「想多了,本座只是擔心這驚世駭俗的容顏沒人看見罷了。」
然后又一個人跑院子里賞花去了。
我氣極了,這怎麼可好,他不要上進我還要上進呢!第二天便真的打算出門找男子試試讓他有緊迫感。
但我一開門,就聽到白芳吟黑著臉罵了我一句:「你真不要臉!」
我正懵時,又聽到后面傳來一聲熟悉的,「蔻蔻。」
她身后的丫鬟對我指指點點:「勾引老祖宗,勝之不武!」
原來他打的是這個主意,敗壞我名聲,真是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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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憋著一口氣回房,而青鳥明顯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吹著小曲假裝不在意地坐在床榻上。
我拿起了劍,眼見著他縮了一下,像是做好了迎接暴風雨的準備。
但我看也沒看他,提著劍徑直走到院子虎虎生威地舞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也過來了,照例在院子里看花。
但我卻明顯感覺到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時不時落在我身上。
這樣過了幾天后,直到有一天,他終于忍不住了,在夜色里問:「你不找我算賬?」
真是稀了個奇的,還有討打的。
良久,我煩躁地回了一聲:「算了,你也怪可憐的。」
沒人能看見真實的自己,有時候連自己的存在都會忘記,想想確實不容易。
「族內大比不一定要靠你,我自己努力點也是一樣的。」
話說完后,空氣中久久都沒有回話,我也慢慢睡著了。
結果第二天,我舞劍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青鳥的眼神突然變得熱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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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勉強裝作沒看見,終于熬到了那熱烈的目光散去,長吁一口氣,舞得更加賣力。
結果晚上回屋時,看見的景象讓我眼皮一跳。
當初我為金虎親手打造,而青鳥死活不愿意去住的屋子,此刻上面竟然有不少小花。
是青鳥平時看的那種,這一看就是他的杰作。
并且不知為何也被搭得更加牢固,當初我只是草草一建,現在上面卻有不少樹枝編過的痕跡,且利索地打了個結。
我沉默地想:完了,青鳥瘋了。
這時青鳥走進來,看見我盯著它,竟也不避諱,饒有興趣地問:「好看嗎?」
我覺得他的行為實在是匪夷所思:「你要住進去嗎?」
這時青鳥才恍惚間好像從什麼魘障中清醒了,含糊不清道:「可能吧……」
過了幾天,他終于不再折騰那個小屋了。
嗯,我看了眼,是因為那個小屋已經完成了。和我做的簡陋版簡直大相徑庭,蓬勃華美得去當鋪成交可能都要好幾兩。
他不裝飾小屋后,又跑到院子里來,和我一起開始舞。
可惜,我是舞劍,他是舞樂。
平心而論,他跳得真的挺好看的,翩翩如神仙一般,卻一點不做作。
但是我搞不懂他為什麼要在我旁邊跳舞,一時間我手上的劍也如千斤重一般,感覺自己像是進入了什麼風月場所。
我沉默地跑到旁邊坐下,這時青憶也停了下來,看著我:「你不舞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