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大概是樓上的人沒發現動靜,那個機器腦袋又緩緩探了下來,兩只機械眼睛看見我和林嚴站在露臺直直盯著他時,又立馬縮了回去。
還挺智能。
我和林嚴悄聲商量,決定他再敢探下來就用錘子把它打個稀巴爛。
不出我和林嚴所料,那個機器腦袋沒一會兒又探了下來。林嚴正準備提起錘子揮過去,機器人似乎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雙手做出投降狀舉過了頭頂,張開嘴巴用機械的聲音說:「請不要傷害我,我并不是要傷害你們。」
林嚴舉在半空中的錘子頓住:「你是誰?」
機器人頓了一下,幾秒后似乎是收到了指令,機械地回答道:「我是住在你們樓上的住戶。」
「你有什麼目的?」
「……可以給我點吃的嗎?」
我和林嚴對視了一眼。
「你一個人?」
「是的。」
我皺了皺眉:「你觀察了我們這麼久,我們卻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我們為什麼要給你吃的?」
「我真的沒有惡意,我已經餓了快一周了。請你們稍等一下。」
機器人說完這句話又縮了回去,兩分鐘后拿著一本證件伸了下來。
我從機器人的手上接過證件,是一本 A 市知名高中的學生證,翻開證件,是一張青澀少年的照片,名字是陳家揚。
「你的父母呢?」我問。
「他們已經一周沒有回來了。」
我和林嚴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同一個問題:救不救?
我思忖了片刻,最終還是感性占據了上風。
我從儲藏食物的房間里拿了兩桶泡面和一瓶礦泉水遞給了機器人。
機器人機械地和我說了聲謝謝,就縮回去了。
我和林嚴等了片刻,機器人沒再下來,我才和他轉身回了屋里。
「如果他再要怎麼辦?」林嚴問我。
我有些不忍心:「他還是個孩子。」
「如果學生證不是他的呢?」
我沉默了片刻:「我們的物資很充足,等菜種好成熟也能保證長時間的口糧。即便他只是為了騙取我們同情換取糧食的……我想,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我們可以適當救一救。」
林嚴沒再說話。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默認了。
13
喪尸爆發的第 35 天,我被冷醒時林嚴還在我身旁睡著。我爬起來想把空調關掉,才發現空調不知道何時已經停止了工作。
我按動了幾下遙控器的開關都沒有任何反應,于是到玄關處查看了電閘。
電閘沒有跳,屋子里的電氣也都打不開了,沒有燈光的房子里一片陰暗。昨天剛充滿電的電子鐘上顯示著時間,是早晨五點二十九分。
我走到露臺外察看天氣,剛打開露臺門就打了個冷戰。
昨天還是 38 度的天,今天露臺上的測溫儀就已經變成了三度,天上烏云密布,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這是 A 城一個多月以來的第一場雨。
我在露臺上發現了一張被雨打得有些濕透了的字條,字跡已經被滴進來的雨水淋得有些模糊了。
——通道門鎖上了,我沒法進去,所以我把食物放在了你們消防通道里。
我拿著字條回到臥室里把林嚴搖醒,他揉著惺忪的睡眼接過我手里的字條。
「樓上那家?」
我點了點頭:「還有一件事,家里好像斷電了。」
聞言,林嚴翻身也下了床,開始檢查家里的電氣和供水,又走到露臺邊往外看了一圈,原本小區早上六點才關的街燈也全部滅了。
「應該是全城斷水斷電了。晚點我把發電機和水泵裝上吧。」他回到屋子里關好了露臺門,默了幾秒后拿起放在桌上的錘子說道:「先去看看那個小孩說的食物是怎麼回事吧。」
我看他拿了錘子防身,看了一圈選擇了晾衣桿。
攻擊距離夠長,適合我。
我和林嚴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家門,確認家門外的走廊沒有異常后才踏出了家門往消防通道的大門靠。
我掏出了鑰匙遞給林嚴,和他用手勢比劃著。
他負責開門,而我負責用晾衣桿往外探,一旦打開門后有什麼危險,林嚴就一錘子錘下去。
準備好位置后,林嚴用鑰匙打開了我安的防盜鎖,鎖扣打開的啪嗒聲十分清脆,在空曠的走廊里蕩出了回音。
他小心翼翼地推開了門,門后有什麼東西因為大門的打開倒了下來,滾到了門縫處。
是一瓶礦泉水。
他把門又往外推了推,又看見了兩桶泡面。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外面似乎沒什麼異常,他探出頭去看了一眼樓道,我也跟著探了探頭。于是我們一起看見了那個和學生證上一模一樣的少年正靠著墻熟睡。
我和林嚴對視了一眼,少年似乎被聲響驚動了,猛地睜開了眼睛,和我們六目相對。
14
眼前的少年有些手足無措地站起來,兩只手局促地放在身后,臉上有些討好似的沖我和林嚴笑:「哥哥姐姐……你們……你們好。」
「你是陳家揚?」林嚴手里的錘子垂在身側,但手仍死死握著。
我起初以為這個膽大包天的學生應該是牛高馬壯的,沒想到站起來整個身形可以說略顯得有些孱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