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
「我不同意。」
我起身,不想再聽。
寧知予卻道:「我覺得挺好的,沒毛病。」
我聽見他心中暗道:「只要我和娘親能活下來就行,蕭無歧死不死的,我可不在乎。」
「我說了我不同意,要死也一起死。」
我有些失態,蕭無歧和寧知予看我的表情,都很是驚訝。
我扭過頭,平息了一會兒,才看著蕭無歧的眼睛,道:「你不是說了,柔然可汗唯一的弱點是好色嗎?我走了,你根本沒辦法靠近他。別再說讓我們走了,再想想辦法吧。」
17
我在自己的帳篷待了很久。
大家都很沉默,不再像前幾日那樣有說有笑。
直到天將黑時,蕭無歧才提了一壇酒來找我。
「喝過酒嗎?要不要試試?」
他站在門口問我。
我點了點頭。
他淺笑,拿了兩只碗,倒滿,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話,從柔然的風土人情,到刺殺計劃。
我總覺得,他有什麼別的話想說。
便一直等著。
話說干了以后,他喝著酒,把著酒壇,快摳出個坑來時,才抬頭看著我:「白天你說要死一起死,是什麼意思?」
我緩緩端起碗,抿了一口,含糊其辭道:「就是,有難同當的意思啊,我們是團伙嘛。」
「只是這樣嗎?」
他注視著我,眼中有我從未見過的緊張和期待,我才開始想措辭,便聽見他心中說道:「難道,就沒有別的了嗎?」
我應該有嗎?
我緊緊抓著手里的碗,不知該如何作答。
正當此時,門突然被打開了。
寧知予探了個腦袋進來:「呀,喝酒呢?」
他大步流星地走過來,奪過我的碗,給自己倒滿:「喝酒也不叫我。對了,你倆聊什麼呢?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蕭無歧垂眸掩下了神色:「哦,沒有,閑聊。」
「哦。」
寧知予喝了一口,笑道:「怎麼大家都死氣沉沉的?依我說,管他結果如何呢,不還得兩天嗎?在那之前,該如何如何,開開心心的,不好嗎?」
他說著,轉向我,笑道:「從前總聽人說,柔然男子威猛高大,極受女兒家的青睞,如意,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合你心意的?」
我笑著搖搖頭:「沒有,我不好這一口,我覺得王都的男子,最好看的,還不及你百分之一呢。」
「那肯定的。」寧知予得意地笑。
蕭無歧沒有出聲,眼中的嫉妒壓也壓不住。
「啊,雞好像烤好了,我去看看。」寧知予起身跑了出去。
我伸手欲再倒一碗酒,蕭無歧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你干嗎?」
「沈如意,你真有那麼喜歡他?」
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面色卻裝得很平靜:「怎麼了?不行?」
「不行。」
他的反應出乎我的預料,近乎偏執地看著我,道:「你明明先喜歡我的,我不信你那麼快就能對別人情根深種。」
我心跳得極快,冷笑道:「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難不成,你喜歡我?」
我原以為他會否認,我也害怕他會否認,但他沒有。
他注視著我,說:「是。」
這一瞬間,我腦中好像炸開了煙花。
「喜歡我,假裝對我好,然后利用我?」
「你為什麼要把我想得那麼不堪?我對你好,并非假裝。」
他咬了咬牙,又道:「我承認我一開始的確想過利用你,可那時我還不認識你,也并不知道有一天我會喜歡上你,后來我想送你離開,但府中處處都是太后的眼線,有些事一旦挑明,我便保不住你了,我只能暗中安排,但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麼恨我。
「你若不肯原諒,插我一刀就是,我絕無怨言。」
他說著,真掏出一把匕首,拍在桌上。
我的手都在抖。
我不可能真的插他一刀。
也不可能撲過去告訴他,我原諒他了,我喜歡他。我沒那麼廉價。
我伸手,將刀推向他:「夜深了,回去吧。」
「如意?」
「慢走不送。」
他看了我許久,才落寞地離開。
出門時,撞到了一個人,我抬眼看,竟是寧知予。
他站在門外,已經不知道多久了。
第二天,我們聯絡了內線,做好進入王宮的計劃。
我獻舞,蕭無歧獻寶,一起進去。
寧知予則在外面接應我們。
這次,寧知予竟然很配合,沒有反對,反而還積極策劃如何接應我們,如何第一時間聯絡城外的遙川軍隊。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多給我們爭取一線生機,討論一直進行到天黑才結束。
其實,生還的可能性還是很小。
但柔然可汗的威脅太大,我們就是冒死,也必須除掉他。
「怕嗎?」
蕭無歧問我。
我扭過頭,沒有回他。
寧知予站在一旁,看著我們,默默無言。
晚飯以后,我才要回去休息,寧知予突然叫我:「如意,吹吹風去呀!」
我不知道他怎麼突然想和我吹吹風,但想到或許再也見不到了,便欣然應允。
柔然的夜風很涼,我和他躺在河邊,看著星星。
他枕著手,許久,問我:「如意,你明明很喜歡他吧?」
「什麼?」
「蕭無歧啊。」
「沒有,你別瞎說。」
他笑笑:「我沒瞎說。」
我故作無所謂地笑道:「你又不是我,你怎麼知道?」
「我就是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我怔了一下,不回他。
我承認我還是喜歡他,可如今我已經看透許多了,他是王爺,背后牽扯的東西太多,我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喜歡,也不知道,我和他有沒有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