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知予只是笑笑:「還不知道呢,走到哪里算哪里。」
我卻聽見他心中竊笑:「你接著裝呀,一輩子見不到沈如意,你腸子都會悔青的。」
啊?我現在腦子有點亂。
寧知予這是在激蕭無歧?不能啊,他不是鐘情于我嗎?激他干什麼呢?
另一邊,蕭無歧看向了我,試圖在我眼里尋個否認:「你真要走?」
我慌了一瞬,趕緊垂眸,狠心道:「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知予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一瞬間,我聽見了蕭無歧仿如弦斷的心聲:「沈如意,你就這麼不想再見到我嗎?你恨我,是不是?」
我咬了咬唇,抬頭時,竟從他目中看到一抹痛色。
本該已成死水的心潭,在這一刻咕嚕咕嚕冒起了泡。
他在難過嗎?為我難過?
罷了。
又在心存什麼僥幸,他不過是內疚而已,那就讓他內疚一輩子。
「看來王爺沒什麼話可說的,那如意就告退了。」
「沈如意!」
他開口想說什麼,我怕自己心軟,不聽了,拉著寧知予跑了。
直到確定他沒有追上來,我才慢下步子。
明明一直想要報復他,發現他真的難過時,我卻好像并沒有多開心。
14
官差們把我的舊衣服給我送回來了。
我打開箱子,拿出那身嫁衣,嘴角莫名浮上了一點笑意。
這是寧知予給我要回來的。
他擋在我前面,替我打趙氏的模樣,有些傻,卻慰藉人心。
我何曾被人這樣護過呢。
寧夫人走了過來,看著嫁衣,笑呵呵道:「真好看啊,正好你自個兒的嫁衣也取回來了,不如今晚就與知予拜堂如何?」
她這話,有開玩笑的成分在,寧知予醒過來了,根本不必急著成婚。
然而寧知予聽見這話,卻噎住了,手里的包子驚落在地,滾了一身灰。
「咳咳咳!」他咳得臉色紅得像豬肝,急道,「不可不可,我與沈如意不能成婚!」
此言一出,我和寧夫人都十分不解。
寧夫人納悶道:「予兒,你這是怎麼了?是怕太倉促?母親只是開個玩笑,婚期以后再議嘛。」
「不用議了。」寧知予閉了閉眼,道,「我與如意,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
他看著我,捏著雙拳,一臉決絕:「如意,對不住,我騙了你,其實,我根本不想娶你,我裝不下去了。」
寧夫人聽著更納悶了:「胡說什麼呢?我都聽你念叨如意念叨多少年了,你怎麼會不想娶?」
我歪頭看著寧知予,見他面色看似平靜,實際已經急得滿頭大汗。
片刻后,我聽見他的心聲說道:「寧叔叔,對不起,你的身后名是保不住了!」
寧知予咬咬牙,一臉羞憤地扭過頭:「其實,我一直在偷偷習武,為了練葵花寶典,已經自宮了!」
我震住了。
這是可以說的嗎?
寧夫人也震住了,下一瞬,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抬寧夫人上床時,寧知予心中不停道歉:「對不住啊,對不住,但我總不能真和我娘成親啊,對不住了!」
我震驚地聽著這些話,結合寧知予受傷之后的一系列表現,漸漸有了一個離譜的猜想。
會不會,寧知予被奪舍了?而且,奪舍的小鬼,把我當成了他娘親?
不能吧?這也太離譜了。
我捂著這個猜測,越看寧知予,就越不對勁。
黃昏時,秋水過來了,她將我原來在王府用的東西,一塊兒抱了過來。
「如意,我看完你,就要回老家去了,就在城外的十里村,你若無聊了,也可以來找我。
」
「為什麼要回去?」
「麥子熟了,回去幫著家里收一收。而且,王爺說你不必去柔然了,也就用不上我了,我沒什麼事,干脆告假回去幫幫忙。」
我抱著我的私房錢,猶豫了一下,問她:「我不去柔然了,那誰去?柔然可汗一日不除,我朝便一日不得安寧。」
她笑道:「王爺已經在想別的辦法了,你別操心。」
我點點頭,卻有些糾結。
拋開私情,作為我朝百姓,既然有機會除掉這個威脅,就應該出一份力的。
「不過,這一次,聽說表小姐打了小報告,太后有些不高興了……」
「什麼?」
「你不知道,太后把遙川盯得可緊了,任何一點動作都需要請示過她才行,一開始,也是太后讓王爺用美人計的,還說要送美人來,王爺擔心又放進來一批細作,才自己去青樓找。」
「他為什麼這麼怕太后?」
「如今太后當權,王爺要想離開遙川,就不能和她作對……唉呀,天太晚了,我走啦,再不走,城門就要關了。」
秋水揮揮手,背上小包袱走了。
我看著她走遠,怔神許久,原來這件事,背后牽扯的關系那麼復雜。
不知道什麼時候,寧知予突然站到了我身后。
「如意?」
我嚇了一跳,回過頭,看見他又是那一臉羞憤的樣子:「我已然是個廢人,不能連累了你,你今后,有什麼打算呢?」
他廢沒廢,我并不關心,我更在意的是,寧知予他,是不是真的已經被奪舍了。
這時候,又莫名想起夢里面,那個拼命叫我不要去柔然的聲音。
我看著寧知予,假裝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想去柔然。」
「啊?!」
他嚇了一跳,急道:「去柔然做什麼?不去不去!」
他轉來轉去,一拍手,道:「如意,夫妻做不成,咱們還可以做姐妹嘛,咱們姐妹倆游山玩水去好不好啊?你去過南方嗎?見過江南水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