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失語,半晌,又氣又惱地甩開她:「你不許去!我才不想帶著你呢!」
我一個人被犧牲就算了,我不希望,還有別的人被犧牲。
尤其是對我好的人。
8
我一路都沒理秋水,氣鼓鼓地回了王府。
我要去找蕭無歧,告訴他,不許讓秋水去柔然。
到了蕭無歧的書房門口,才想起來他不在。
轉身要走時,房門忽然開了,里頭出來一個美人。
明艷大氣,儀態萬方。
正是那表小姐,將來的王妃,熙寧。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見到她,心一慌,拔腿就跑。
鞋都跑掉了,熙寧在后面追我。
「如意!你的鞋!」
她金尊玉貴,哪里追得上我,沒幾步就累得氣喘吁吁。
追不上我,便停下來,撿起我的鞋:「鞋啊!鞋!」
我停下步子,嘲笑了自己一番。
然后一瘸一拐地跑回去,拿過鞋趕緊穿上。
「多謝表小姐,我這人老是丟三落四的,嗐,笨死了。」
我撓撓頭。
她真漂亮,發髻都跑歪了,還是好看,好像只要在她身上,不管怎樣,都是對的。
熙寧看看我,正了正身姿,擦擦汗,問我:「你是來找表哥的?他查案去了,有什麼話,我替你轉達?」
查案?莫非是沈家的案子?他倒是很快。
我搖頭:「我不找他,恰好逛到這兒罷了。」
「那你逛得挺遠的。」
她訕笑了一下,又道:「你什麼時候去柔然?」
「大概,明天吧。」
「怎麼這麼突然?可惜了,等不及我和表哥成婚,不然,你還能喝上一杯喜酒。」
心突然塞塞的。
我沒說話。
熙寧眼風一轉,又道:「雖然不能請你喝喜酒,可我心中敬佩你,還是想聽你一句吉祥話,可好?」
她還要我祝福他們,這一刀,真不知是無心還是有心。
可我不能讓人看扁了。
我深吸一口氣,提了提精神,大方地看著她笑:「那如意便提前祝表小姐和王爺,百年好合,兒孫滿堂。」
每吐一個字,心便跟著抽疼一下。
只是面上仍笑著,不想讓她看出來。
熙寧亦笑著點點頭:「多謝了,我們一定會百年好合,兒孫滿堂的。」
我淡淡一笑,轉身告退。
我回到房中時,秋水正在做飯。
她說,我總嫌她做飯不好吃,她今日特意去請教了大廚,定要讓我心服口服。
我默默看著,沒有說話。
我問蕭無歧要的白銀萬兩,已經送到了,一沓銀票,整整齊齊地放在床上。
在秋水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我回房換上那身舞裙,帶上金刀和銀票,翻窗走了。
干干凈凈地走,不連累她。
王府早就被我摸透了,溜出去,并沒有多難。
我找到了秋水告訴過我的那個人販子窩,啪地拍了一千兩銀票在桌上。
「送我去柔然。」
人販頭子懵逼地看著我:「你什麼人物啊這麼豪橫?」
我冷哼:「廢話少說,城門關閉前,送我出去,到了柔然,那邊的貴人會再給你一千兩,黃金。」
當然是唬他們的,我知道這里面有許多都是蕭無歧的人,到了以后,他們自然有辦法。
人販頭子拿起桌上的一千兩銀票,猶豫不決。
旁邊鉆出來一個人,小聲道:「哥,這可是一千兩啊,咱們冒死跑幾趟,都沒有這麼多!干吧干吧!」
我怔了怔,這人聲音好熟悉,不就是中午同秋水說話的那人嗎?
我抬眼看,他也恰好看我,眼神頗有深意。
人販頭子被他這麼一說,一咬牙:「干!發財的事,為什麼不干!」
我一笑,自覺地鉆進了裝人的籠子里。
才坐下,忽地一陣邪風吹過。
藏在袖中的金刀不知為何,竟劇烈顫抖起來,如有靈魂一般。
我嚇了一跳,但害怕驚動旁人,生生按住刀柄,幾息之后,才平靜下來。
原想帶著它防身用,可這刀怎麼這樣邪性?我摸著它,猶豫著要不要扔了算了。
正想著,一個人過來,一邊假意關門,一邊悄聲問道:「怎麼突然來了?王爺為何沒有提前下命令?」
我低低道:「我人到了,就是命令。」
他恍然大悟,放心地關上了門。
9
出城前,我想了千萬種突發情況。
獨獨沒有想到,會有人來劫車。
更不會想到,那人會是寧知予,他在裁縫鋪被沈玉兒拉回去之后,又瘋瘋癲癲地跑了出來,滿城找我。
我們出城時,風掀起了簾布的一角,寧知予僅憑露出來的那一點點紅裙,就認出了我來。
他抓著一根棍子,沖上前來救我。
這隊伍里大半都是真的人販子,窮兇極惡,他們見寧知予上前搗亂,便下死手地揍他。
偏他還不肯放手,拼死也要救我出去。
小秋并沒有鎖門,我看著寧知予被揍得口吐血沫、奄奄一息的樣子,心急如焚,踹開門跳了下去。
「別打了!放開他!」
我抱起他,他卻還抓著我的手,血糊糊地對我說:「如意,快跑。」
傻子。
街上聚了好些人,人販子們怕官府來人,不再管我們,驅車跑了。
我抱著寧知予,跟熱心的百姓,一塊兒把他抬到了寧家門口。
等著寧家人開門時,我看著懷里被揍得不成人樣的寧知予,又急又氣,罵道:「你沖上來干什麼呀?你一介書生,你以為自己是誰!」
「只要能救你,我這條性命算什麼。」
寧知予抓著我的手不放,望著我,淚和血混在一塊往下淌:「求你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