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坐在床沿,啞然失笑,我這頓斷頭飯,吃得也太久了,的確該上路了。
「秋水,我的舞裙可做好了?」
秋水的手僵在半空:「沒,還差些工呢,刺繡尚未做完,怎麼了?」
「不等了,我們現在去取。」
我掀開被子,說走就走。
既然一切已經準備妥當,那我明日就走,絕不在這個地方多留。
秋水急忙跟上來。
「如意!你等等我!」
我鮮少出府,這是第二次,上一次,是半個月前,去遙川最好的裁縫鋪定了一條新裙子。
秋水告訴我,遙川城里有一隊人販子,專門搜羅一些美女,賣去柔然王庭。
蕭無歧原本的計劃,就是讓我混進去,跟著他們進入柔然王宮,伺機刺殺。
當時定舞裙,我以為是要給蕭無歧獻舞,如今才明白過來,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柔然之行做準備。
烈烈紅裙,燦若云霞,終將燃盡的宿命。
我取走了舞裙。
要走時,秋水內急,跑去了后院,我便在前面等候。
恰瞧見對面站著一個男子。
他生得極好看,肌膚勝雪,面容精致,若是個女子,恐怕遙川所有女人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只是氣色似乎不大好,神情憂郁,是個病美人。
我看他的時候,他似是有所感應,忽然轉過來看我。
在看清我的那一瞬間,驚愕不已。
「如意?」
我驚了驚,這人怎麼會認得我?
「你是何人?」我警覺地問他。
掌柜的見狀,瞧了瞧我們,笑道:「喲,寧公子,怎麼,你們二位認識?」
姓寧?遙川城里,姓寧的極少。
這人該不會是我那未婚夫寧知予吧?
我以前并沒有見過寧知予,只聽媒人說,他是偶然看了我一眼,就草率地決定了要娶我。
我不確定眼前這人是不是,也不敢冒險,趕緊后退:「不不,我不認識。」
那姓寧的卻快步走過來:「怎會不認識?我是寧知予啊!姑娘,你可是沈如意?」
果真是他,什麼狗屁緣分。
「我不是什麼沈如意,我從沒見過你,你定是認錯人了。」
現在可不是和他糾纏的時候,我抱著舞裙就要走。
寧知予卻拉住我的衣袖不讓走。
他看一眼我手里的東西,急道:「如意,你為什麼會做這樣的衣裳?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我沒有難處,也不認識你,你別拉我!」
我把袖子扯出來,扭頭就跑。
「如意!」他又要來追。
卻突然被人拉住:「夫君,你在叫我?」
這聲音,不是我那姐姐沈玉兒還能是誰?
我抬眼,果真見她匆匆趕來。
沈玉兒看向我,臉一白,雙目圓瞪,仿佛見了鬼。
「啊!你!」
她渾身都抖了起來,慌慌張張的,差點跌在地上:「你是誰?」
她綁我時的囂張到哪里去了?
我倒想嚇嚇她的,只是現在,我沒時間和她周旋。
我翻翻白眼,道:「一個富婆。」
她神色慌張,不能確定我到底是誰,但顯然是嚇壞了。
寧知予又喚我:「如意,你這些天到底去了哪里?」
沈玉兒聽見他叫我,看了我一眼,牙一咬,決定先不管我,急急拉住寧知予:
「夫君,你又發病了,我才是如意!我才是沈如意啊!我們快回家吧!別叫母親等久了!」
「她是如意!」
「她不是!雪燕!還不快來幫忙?」
沈玉兒尖叫一聲,立刻跑出來一個健壯的丫鬟,同她一道拖著寧知予上了馬車。
馬車駛離時,車簾被掀開了一角。
我知道,那是沈玉兒在偷看我。
她搶了我的人生,如今,又搶了我的身份。
不過她還不知道,官府已經在查沈家了,要不了幾天,他們所有人都會下獄。
沈玉兒和趙氏到了牢里,自然會生不如死。
可惜,終究不如親手撕了她們來得爽快。
我咬了咬唇。
哪怕是為了親眼看見沈玉兒母女的下場,我也要活著回來,站在她們面前,讓她們下跪認錯。
我一定不能死在柔然。
我料到沈玉兒必定會找人來跟蹤我,提前和秋水商量對策。
不過,我只是告訴她,我剛剛惹了一個女人,那女人讓我回家路上小心點,她要找人來打我。
秋水拍著胸脯說:「如意,你放心,來十個都不夠我打的。」
我本以為她胡說八道,直到她真的在我面前,幾腳踢翻了那兩個跟蹤我們的小廝。
我揪住那兩個小廝,咧了個恐怖的笑:「回去告訴你家夫人,冤有頭,債有主,做了虧心事,遲早要被鬼敲門。」
沈玉兒是個極其多疑的人,就這兩句,就足夠她做一宿噩夢了。
小廝們屁滾尿流地跑了,回頭看我的眼神,真跟見了鬼一樣。
秋水不知道我說了什麼,喜滋滋的,還以為他們是怕她。
「如意,我厲害不?我可不只是會燒菜。」
……你并不會燒菜啊。
「我的身手你放心,到了柔然,我也不會讓你被人欺負的。」
她驕傲地看著我。
「你要去柔然?」
她先前都沒說過也要去。
「是啊,陪著你,不然你一個人去,多孤單啊。」
「秋水,這又不是去游玩,你這一去有可能就回不來了啊!」
「我知道啊,可我若不去,你就更回不來了。」
她瞧著我,溫柔又堅定:「如意,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一個人去送死,我們一起去,一起活著回來,好嗎?何況,我還有個弟弟呢,你們倆,我一個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