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一股奇異的氣味沖入口鼻,香臭香臭的,
漸漸地,地上那被犀角香薰過的紙人發生了變化,那滿是褶皺的紙張變得柔軟光滑,五官變得鮮明靈動,屈曲的四肢也漸漸拉長。
這世界有自己的運行規則:
白天的太陽猶如濾鏡,可以把真變成幻;
點燃的犀角猶如夢境,可以把幻變成真。
不知何時,原先的紙人消失了,原處躺著個閉著眼睛的年輕女孩,小道士一眼崩潰,趴到她肩頭痛哭起來。
許久,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從某處傳出:
「別哭了,爸爸愛你。」
「......去你的。」
小道士呸了聲,轉頭將女孩從地上拉了起來。
見對方不甚熟練地操縱著自己的身體,我打了個招呼:「你好,玉子小姐,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們長話短說?」
聞言,她疑惑地轉向小道士:「大偉,她是誰?」
20、
短暫的時間里,我們互相交流了彼此的身份背景。
大偉掏掏耳朵:「你說你做什麼的?」
「我在精神病院做研究工作。」
「這麼厲害?」
「嗯,被人研究。」
「......」
我攤手:「很小的時候,我因為經常能聽到虛空里的聲音,被醫院診斷為精神分裂,要不是為了籌集醫藥費,誰會接這種任務?」
兩人面面相覷。
許久,玉子玿輕咳了一聲:「......行吧。」
「不管你是不是精神......總之,我們現在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大偉連連點頭:「對啊,要不我們組個隊吧,之后一起找出路,也省得像沒頭蒼蠅。」
「好。」
同意之后,我收到了一條組隊邀請。
大偉邀請你加入【穿越時空的少婦】隊伍,是否加入?
點了「確認」后,我才發現隊伍里只有三個人的名字是亮的,其他十幾個都是灰色。
所以,這里的死亡是暫時下線?
還是更深層次的掛機?
沒等我思考,系統又推了一條提示過來:
當前隊伍拼圖(十四夜 10/14)
我訝然:「嗯?才過了幾個晚上,這就已經第十夜了?」
聞言,大偉和玉子玿一臉蒙:「什麼第十夜?」
「游戲啊,不是叫十四夜嗎?」
許久,女孩搖搖頭:「你看錯了,那個字不是夜。」
「不是夜,那是什麼?」
「是死。」
大偉低聲補充:「不是十四夜,而是十四死,游戲的主線任務,就是搜集人類的十四種死法。」
這話猶如一股寒氣往腳底直躥,叫人渾身冰涼。
好一陣子,我們誰都沒說話。
21、
趁著太陽當空,玉子玿帶我去了她的初始地圖。
我剛到地方,就被不知何處丟來的帕子糊在了臉上,撿起來看,上面散落著點點血斑,還伴著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再看門廊下,遠遠站著一排涂脂抹粉、面色詭異的......男人。
我看向玉子玿:「你是扮演什麼角色?」
「風月樓老板娘啊。」
「......棒。」
她看起來很緊張:「怎麼辦,我從沒見他們這樣。」
「怕什麼,你可是老板娘,握著他們的生死契呢!」
「……說的是哦。」
玉子聞言,板著一張刻薄臉,領著我們穿過人群,幸而這些人只是在廊檐下搖搖晃晃地站著,并沒有上來圍追堵截。
將那堆艷尸甩開后,我們來到閣樓二層,這里有個面街的雅間,看起來還算安全,只是墻壁窗欞上坑洞甚多,似乎被什麼東西腐蝕過。
玉子搬開一塊地磚,從中取出一個口袋,口吻低沉悲涼:「獲得拼圖是非常困難的,我們犧牲了好幾個同伴,所有的成果都在這里了。
」
語罷,不僅是她,連大偉也忍不住直流眼淚。
「先離開這里再說。」我拿過口袋,將自己的兩枚也裝了進去,「也許集齊拼圖后,所有人還有機會,現在還不到難過的時候。」
兩人聽了連連點頭,似乎將我當成了主心骨。
眼見日色漸漸黯淡,我開了房門,正欲離開,卻發現前方有個背對著眾人的男子,連忙拽過玉子:「這人是誰?」
她一臉茫然:「不知道啊。」
「你的初始任務是什麼?」
「完、完成花魁的心愿。」
「你做了?」
聞言,對方羞澀地瞧了我一眼:「......沒呢。我知道花魁在哪個房間,但一直沒好意思去。」
好家伙。
那我們現在算什麼?
上門送人頭?
說話的工夫,那原先還站在遠處的男子手抱琵琶,鬟髻叮當,卻是越走越近了。
嚇人的是,他是倒著走路的!
一邊走著,一邊伸手撫著自己背后的長發,聲線纖柔而瘆人。
「蘇小姐,你終于來看我了。」
22、
我當即拉著兩人縮回屋子,一把插上門閂。
玉子拽著我的手臂,戰戰兢兢道:「兩個消息,一個好,一個壞,你要聽哪個?」
「管他哪個,趕緊說!」
她扭捏地瞧我一眼:「好消息是,我的任務完成了。」
「壞消息是......」
來不及說了,因為門閂在自動拉開,那道陰魂不散的聲音在門外幽幽響起:「蘇小姐,不是說最喜歡我的背影嗎?
「我日日等你上門,你怎能避而不見?」
玉子在一旁戳我:「沒錯兒,他的心愿就是見你。」
我:「......」
說遲但快,門閂落下,房間里立即刮起一陣陰風,花魁的背影出現在門口,脖子上頂著的卻不是后腦勺,而是一張絕美如死灰般的臉蛋。
「你負我——
「你負我啊啊啊啊——」
對這種場面,我已經見怪不怪了,當即推開一旁的窗扇:「走!」
幸而窗下有棵大樹,這才避免了摔光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