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頭:「這畫風,一看就是你嫡親的兄長。
「他喜歡用鮮血和墨,在城里也算有點名氣,我早勸過你,可你總是不管不顧,強奪他最得意的作品,早晚會傷了兄妹和氣。」
聽他一語道出線索,我感動地挽住他手臂:「我錯了,夫君。」
裴御:「......」
「等等,你叫我什麼?」
「夫君啊。」
面前人愣了半晌,忽然將手伸進面紗,長嘆一聲:
「這是你第一次叫我夫君。」
話音剛落,面前忽然彈出一頁系統面板:【裴御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 75/100】
見狀,我連忙拉著他往外走:「冤家宜解不宜結,夫君,要不你現在就帶我去兄長那,向他賠禮道歉吧!」
11、
裴御沒有拒絕。
這之后,他帶著我出了院子,穿過中庭,來到一處竹林。
此時,畫中的男子一身白衣都已變紅,那猩紅色似乎還有流動的趨勢,正漸漸向畫框附近漫溢。
想也知道,這血色一旦溢出畫框,定然沒好事。
走了約一炷香時間,前方隱約出現了一個俊俏的白衣男子,他撐著紅傘,臉色更是蒼白得過分,瘦長的身子在風中搖搖晃晃,感覺時刻會被風吹上天。
甫一見人,裴御站住了,似乎頗有忌憚。
兩人(怪物)之間維持著一定距離,遙遙對峙著,這王不見王的畫面竟莫名有點燃。
我拿著畫卷上前,佯裝打招呼:「許久不見,兄長怎的又清減了?」
碰到對方的一瞬間,系統立即彈出面板:
人物:蘇招妹
出身:大城蘇家嫡子,擅作畫,然而大部分作品都被自己的妹妹搶走,對外署上自己的大名,以博得才女的虛榮名氣。
相關物品:一副詭異的自畫像
好感度:-20/100
這尼瑪,好感度還能是負數?
對了,之前系統有提示,一旦好感度低于 0,將隨時會被 NPC 追殺!
思及至此,我不禁脊背發麻。
面前,蘇招妹沒有焦距的視線渙散地投來,如一具麻木的尸體,不知何時,他那身白衣已經染上了點點紅花,且那花的面積還在擴大——這他媽分明不是花,而是一件血衣啊!
我一顫,連忙將那畫軸塞到對方手里。
「哥,我錯了,你就饒了我這一回吧。」
12、
為了博取「兄長」的原諒,還了畫后,我彎腰一揖:「從前小妹年少無知,冒充兄長才名在外招搖撞騙,委實犯了大錯!
「小妹深知罪過,明日便去畫肆澄清,將一切盛名歸還,還望兄長原諒!」
沉默。
長久的沉默。
我彎得腰都酸了,蘇招妹終于啟唇,聲音如死尸般冰冷僵硬:「你搶了我那麼多畫,如今忽然就知錯了?」
我連忙起身,握住面前人灰白的雙手,聲音哽咽:「不敢誆騙兄長!
「實是小妹漸漸知事,心中慚愧,不敢面對兄長......」
蘇招妹聽我甜言蜜語(信口雌黃),面色不動,看不出什麼情緒。
見他無動于衷,我一狠心,又加了一把火:「要不,兄長以后別叫招妹了,就叫絕妹吧。
「您就當和小妹斷絕了關系,從此一刀兩斷,如何?」
兄弟,您改名蘇忘妹,蘇滅妹都可以,只要別再惦記我就行!
孰料,面前人沉吟良久,卻是冷笑一聲:
「倒也不必如此。」
之后,他將那畫幅一卷,緩緩塞進了大袖里:「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隨著這一動作,系統再次推送了消息:
【蘇招妹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10/100】
這便是接受的意思了。
見這招有效,我趁熱打鐵,讓仆役搬來了鬼屏風:「兄長,小妹是個粗人,這物件給我也白瞎,不如送給你吧。
「我瞧這屏風是個雅物,倒和你很相配呢!」
——畢竟和他的畫風差不多,都是些陰間玩意兒。
蘇招妹聞言,一雙死寂的眼睛投向屏風,口唇翕動:「這是大家遺作,你真要送給我?」
「那是自然!」
見我點頭如搗蒜,對方一雙眼盯著屏風,紫色的唇輕輕扯了扯:
「也罷,就信你這一回。」
話音剛落,系統又給我推消息了:【蘇招妹好感度+20,當前好感度:10/100】
呴,真是大手筆!
看來這屏風很對他口味,因為對方合起手中紅傘,竟轉頭擱在了我手里:「小妹,黃梅天到了,兄長送你一把傘。」
說著,那紫色的唇扯開一絲弧度。
「怕淋雨,便撐著它吧。」
13、
「親哥啊,血濃于水啊!」
臨走前,感激涕零的我抓著蘇招妹膀子搖了許久,還招呼他有空再聚。
回頭的路上,裴御見我手拿紅傘,略感意外:「他送你的?」
我點頭。
和我理解的一樣,這游戲雖然假男作女,陰陽顛倒,但在混亂與恐怖中,又似乎存在某種秩序與邏輯。
譬如強與弱,嫡與庶,尊與卑。
也因此遵循了它的規則的我,得到了第一個甜頭。
物品:【蘇招妹的原諒】
【迷離月色下,清涼夜風里,打著傘的你似乎隱形了。】
這似乎是一個輔助型道具,傘打開后,里面又掉出一張拼圖,里面畫著一個站在竹林里,渾身浴血的男人。
和裴御作別后,我回到了小姐閨房,這里掘地三尺,改頭換面,已然被我徹底改造成了一個安全屋。
今晚,終于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只是剛躺下不久,屋外再次響起敲門聲和兩道尖細的人聲:
「小姐,小口小目來報到了。
「您今晚要招哪位侍君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