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聲道,「母后,您有沒有讓張天師算過我的命格,我此生是否注定是程肅的妻子呢?」
母后面色微變。
良久,她嘆道,「那就成親吧!」
我一驚,原來母后真的算過,原來我真的注定是程肅的妻子……
看來有些命運是注定不能改變的。
比如,夢里夢外,我都要做程肅的妻子,那后面的部分呢,山河破碎那一部分的命運,真的能夠改變嗎?
想到這里,我又焦慮起來。
但我想,程肅還活著,陳相死了,曹順削弱了,李淳也沒被重用。
那麼,有些事應是能改變的吧……
我和程肅的大婚籌備了起來。
日子是欽天監交上來的,我明里暗里的暗示劉煦,讓他交幾個近點的日子。
但最終呈上來的最早的已到明年五月,最晚的是后年年末。
我:「……」
母后笑了,「你是宮中出降的第一位公主,又是嫡出,理應隆重一些,若匆匆出降,后面的公主不能越過你,便也要一切從簡。」
「她們平日里已經低你一頭,一生中耀眼的日子只有成親這一刻,若讓她們一切從簡,太過委屈,只怕生了怨氣。」
我想想也是,便選了明年五月的日子,安心待嫁。
錦珠將自己私藏的珍品統統送了過來,曹順也派人送來大禮。
我看著那些金珠寶玉,并沒有多少歡喜。
程肅曾說過,他突襲烏合卓時,曾讓曹順堵截烏合卓,那一戰若是成了,他們有希望將烏合卓全殲,戎國十年內不敢來犯。
可曹順的兵馬硬是晚來了半個時辰。
就是這半個時辰,貽誤戰機,讓烏合卓跑了。
雖然父皇借此懲治了曹順,將他一降再降,但終究于事無補。
我仔細想了想,大概曹順怕沒了烏合卓,父皇會拿他開刀,他的一雙兒女在上京,又不能反,便只能讓烏合卓活著。
可他忘了,他是大楚人。
與敵合謀,如同叛國,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再者,父皇早就向他表示過,若他肯放下兵權,父皇會讓他榮養天年,也不會虧待曹氏族人。
大概,他是不信父皇的……
君臣相忌,是禍亂之始。
22
父皇為了嘉獎程肅,封他為定北侯。
他小小年紀,便封候拜將,與他父親一起并稱一門兩公侯,這是無上的榮耀。
一時間,程府炙手可熱。
可程家卻很低調,除了必要的人情往來,其余逢迎奉承一概拒了。
我的婚事有條不紊的籌備起來。
有了先前為李淳婚事做的準備,許多東西可以直接拿來用,也有許多不合規矩的東西,父皇卻允準我用,說不算逾矩。
等到了大婚那日,我驚訝的發現,父皇將我和程肅大婚的規格提升到了與太子大婚無異。
我望著屬于太子的儀仗和九龍轎,愕然的回看父皇,母后。
父皇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這儀仗你擔得起。」
我感受到父皇對我的期許,心里涌起一股哀傷,若我是男子……該多好。
若我是男子,我可以為父分憂,征戰沙場,肅清朝堂。
可我是女子,只能被拘束在后院宮墻之中,心焚似火,卻力不從心……
我強忍著淚水,如踩棉花一樣的登上了龍轎,到了公主府,暈暈乎乎的走完流程,被人攙扶進洞房。
沒多久,程肅來了。
他身上沾染了酒氣,卻隱隱還有果香,想來他進入婚房前,特意換了一件衣服。
我感受到他的靠近,緊張的握住手低下頭去,帕子被倏然揭開。
程肅滿面含笑,眸光驚艷。
「拂云,你真美。」
這一句話,如陽光一般驅散了我心底的不安和抑郁。
我忍不住笑了。「肅郎風姿更甚,我心甚悅。」
程肅壓了下來,將我撲倒在床上,他的氣息在我耳邊纏繞,唇齒輕輕咬了一下我的耳垂,似抱怨,又似懲戒。
「拂云,你讓我等了四年。」
是啊!
四年……
沒想到,四年后,我還是嫁給了程肅。
若早知如此,我何必拒婚呢?
可若沒有這個四年,我又如何明白自己的心意?
一切仿佛一個環,又仿佛一個死結。
我輕聲道,「那你想如何?」
他眸色微深,目光危險的看著我,「很快你就明白,我說過,我不是好辜負的。」
他輕輕吻上我的鎖骨,我如夢似幻的承受著,忍著羞恥和悸動,只覺得一切都如夢中一般,太過美好。
只是到了最后一步,他戛然而止,變得遲疑。
我滿心躁意,嗓音微啞,「怎麼了?」
他黑眸凝重,明明其中充斥著可怕的情愫,卻又硬生生的忍住,變得堅定又果斷。
「再等等!」
「等什麼?」
他緊抿著唇,不說話,卻爬起來,拿被子將我嚴嚴實實的蓋上,又將自己整理好,躺在我的身側,輕輕拍著我的肩膀,哄道,「睡吧,今天你肯定累壞了。」
我:「……」
「程肅,你做什麼?」
我要掀開被子,他手指堅定地壓住被角,黑眸看著我,語意克制。「拂云,別動,我的定力沒那麼好,再等等,等到一切塵埃落定。」
「什麼叫一切塵埃落定?」我心中一顫,隱隱感覺到了什麼。
他閉了閉眸,鄭重道,「我說過要許你一世安穩。
」
「在你二十歲之前,我會拿下戎國,作為給你的生辰禮。」
「到那時,一切都會變好,也只有那時,我才有資格和你長長久久的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