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句話是說給曹明玉,又何嘗不是說給我自己。
程肅雖好,可有命活下來,才算真正的好。
09
回宮路上。
程肅再次攔路。
我長嘆一口氣,屏退宮女,示意他有話快說。
「我沒有抱著她。」程肅一臉嚴肅,
我:「?」
程肅又重復了一遍,「我沒有抱著她,我將她提到了身后副將的馬上。」
我這才明白,他說的是馬場救曹明玉之事。
我的心熨帖起來,那一絲不快慢慢散去。
我又有幾分懊惱,明明不想嫁給程肅,為什麼又在意這些瑣事?
我想,大概是那個夢太過真實,真實到我對程肅有了占有欲,哪怕我不能嫁他,其實也沒有想過讓他和別人在一起。
我意識到這個問題,頓覺自己的卑劣和可怕。
我默默告訴自己:李拂云,你不可以這樣。
我抬眸正色道,「程大人,這與本宮何干?」
程肅被我噎住,他氣息微窒,黑眸凝視著我,仿佛第一次認識我。
他語調帶了幾分冷意,「我以為花朝節上,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我心不變。」
他說得鄭重,我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他這種危險的意識。
「程大人,你大概誤會了,本宮可曾與你有過盟約?或者給過你暗示?你我之間何來變心之說?」
程肅被氣笑了。
「是誰讓我活到二十歲?」
「是誰捉著我的手,搶我手中冊子?」
「李拂云,你翻臉不認人,可我不是那麼好辜負的。」
我面紅耳赤,羞的差點跺腳。「程肅,你胡說八道什麼?」
程肅看我樣子,眼眸中笑意卻濃了。
「拂云,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里清楚,你敢說你對我當真無情?」
「若你真對我無情,那我問你,這個你要不要?」
他又從懷里拿出來一個東西。
這一次,不是冊子,是一張薄薄的紙。
我下意識覺得這個東西對我一定很重要。
我咬牙切齒,惱怒的瞪著他。
我爹是皇帝,富有四海。
程肅能找到的,我堂堂公主豈能找不到?
這一次,我偏要說不要。
不對,我連不要都不說。
我轉身就走。
程肅拉住我的手腕,柔聲道,「你生氣了?」
「沒有!」
「那就是生氣了,拂云,我很想你。」
我的心莫名的狂跳起來,手腕被他捉住的地方在發燙。
「你放肆!」
我伸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他沒有躲,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
我驚住了,他為什麼不躲?
他眼眸微黯,轉瞬,卻又亮的驚人。
「既然你打都打了,不如……」
「你想干什麼?」
我一步步后退,他一步步逼近。
末了,他輕笑一聲,拉住我的手,將那頁紙塞進我的手里。
他戀戀不舍的松開我的手,低聲在我耳邊道,「下次打輕一點,剛才那一下,臉都打疼了,我走了,再繼續下去,你的侍衛該殺人了。」
他眉眼含笑,轉身大步離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緊繃的身體松懈下來,心中卻有一種異樣的情緒。
我想,這種從云端墜入山谷,又從山谷飛向云端的感受,這世上,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給我了。
我低頭看看手中的紙,那點兒程肅帶來的旖旎情愫轉眼飛到九霄云外。
這竟然是曹順與戎國的信件,信中用詞頗不清不楚。
憑這封信,父皇可以殺曹順十次。
10
父皇終究沒有殺曹順十次,不僅如此,還要假裝不知此事。
曹順勢大,在邊境根基深厚,只能以安撫為主,然后慢慢剪其羽翼,斷其根基。
為了穩住曹順,最好的辦法就是賜婚李淳和曹明玉。
李淳并不愿意。
他在曹明玉面前丟了臉,竟再不想見曹明玉。
而曹明玉則癡纏著程肅。
聽聞她病愈之后,便去安國公府謝程肅,程肅收了謝禮,并沒有見人,她便制造各種機會與程肅偶遇,逼得程肅不得不躲在軍營里,寸步不出。
我的心情很是復雜。
京中多少貴女覬覦程肅,可沒一個人敢對程肅圍追堵截。
沒想到曹明玉這麼敢……
不過,選秀之事,還是搞砸了。
我不由得想,若是沒有馬場那一件事情,李淳和曹明玉會不會順順利利的訂婚?成親?
后來想想,這種假設并沒有意義。
人是最難操控的,我不能算到每一次意外,我只能暗中觀察,尋找時機。
三日后,機會來了。
曹明玉趁著程肅休沐堵在他回家的必經之路。
不過,她沒有等到程肅,反而等到了錦珠。
錦珠命人套著麻袋揍了曹明玉一頓,揍完之后,耀武揚威道,「程肅是所有京中女子心儀之人,他就算娶妻生子,也不是娶你這樣的,你照鏡子瞧瞧自己模樣,你配嗎?」
這一句話將曹明玉刺激的不輕。
她在邊疆長大,風吹日曬,論容貌姝麗,比不上富貴鄉里雕琢蘊養出的上京貴女。
她不甘心的反擊,和錦珠的人打了起來,拼命給了錦珠幾腳。
這件事情,鬧得不小。
母后大為氣惱,宣舅母帶著錦珠進宮。
錦珠灰頭土臉的挨了母后一頓訓,出來后,卻狠狠瞪我。
「李拂云,你到底怎麼回事?」
我訝異,以為她在我身上泄火,我想起夢里她因我而死,就氣不起來。
我柔聲道,「怎麼了?身上很痛麼?我瞧瞧,曹明玉踹了你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