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李淳已和那位江南女子談笑風生。
我不動聲色的折下一只紅艷的月季,遞給曹明玉,笑道,「鮮花配美人,這便當做給你的回禮了。」
「美人」二字,果然引得李淳回頭。
他看向曹明玉,仿佛不認識她一般,但很快,他眸中露出喜色,接了一句,「沒想到塞北的服飾這樣好看。」
這一句話,讓曹明玉徹底舒展開。
她明眸洋溢著笑容,回道,「塞北的男子服飾也很漂亮,殿下改日可要一試?」
李淳自然應下。
曹明玉抓住機會和李淳走到一起,與那位江南女子一同陪伴在李淳左右。
直至宮宴結束,依依惜別。
我聽宮女說,曹明玉已和李淳約好一起騎馬。
我悄悄松了一口氣。
李淳一向平庸,沒有絲毫建樹。
但愿這一次,他能頂用一些,將曹明玉留下。
曹明玉只要做了王妃,將來還有可能當皇后,當太后,這大楚江山有曹家血脈,想來曹順不會再與戎國勾結。
不過,曹順還是要死的,但這是以后的事,眼下,我只能一步步籌謀。
第二日。
我聽宮女說,兩人果真去騎馬。
但很快,宮女一臉驚慌的回來,帶來了一件噩耗:李淳驚馬,曹明玉去救,反而讓自己落入險地,最后被在馬場的程肅給救了。
08
我代表母后去看望曹明玉。
她腿受了傷,躺在床上,人雖病著,但神色卻驚人的明艷,那模樣像極了陷入情愛的女子。
我壓下心中的荒謬感,詢問了她幾句馬場上的事。
曹明玉遣詞用句無一不恭敬,句句都說是自己沒有看好李淳,可語中失望卻難以掩飾。
我拼湊出真相:大抵便是李淳馬術不佳,又急于表現自己,不顧曹明玉的勸阻,冒然闖入軍事禁區,結果馬蹄陷落進訓練的坑洞……
曹明玉為了不讓李淳受傷,果斷將李淳拉到自己的馬上。
她自己反而失重跌落下去,被馬鐙纏住一只腳,眼看要被驚馬踩上,是程肅騎馬飛馳而來,一劍砍斷馬鐙,又將她從馬蹄下救出。
末了,她發自內心的笑道,「多虧了程將軍。」
她語中的崇拜和喜悅這一次是毫不掩飾了。
我想到程肅騎馬抱著她,心里莫名的不痛快。
不過,國事為重,兒女情愛,且擱置一邊。
我贊許道,「不錯,多虧了程將軍,也多虧你救了大皇子,你有什麼要求,不妨說出來,本宮一定為你辦到。」
我打定了注意,只要曹明玉敢說嫁李淳,我就敢以性命擔保,替她做到。
正好,曹明玉有意于天家富貴,而李淳看樣子也不太蠢,知道借曹順的勢鞏固自己的地位。
我如此做,想來不會遭天譴。
曹明玉顯然聽懂了。
她面上一抹沉思,很快揚起臉,明眸閃耀。
「殿下,敢問程將軍可曾婚配?明玉心悅程將軍,不知道殿下能否幫忙牽線搭橋?」
「臣女的確曾屬意過大皇子,不過,您說過,人一定要選適合自己的。」
「馬場之事,讓臣女明白,大皇子雖好,卻和臣女并不合適。」
「臣女出身邊疆,只喜歡縱馬橫刀,而大皇子需要的是得體端莊的皇后,臣女自問不能做到,不敢耽誤大皇子。」
「但程將軍少年英雄,又是武將,臣女認為他是良配,還請公主殿下成全,幫一幫臣女。
」
我看著她,如鯁在喉。
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
我讓她選合適的衣服,她延伸到需要選合適的男人。
她的想法沒錯,李淳是一個沒用的鑲金的繡花枕頭,她若喜歡鑲金的繡花枕頭,那自然是好的。
可她不喜歡,還慧眼如炬的選中了程肅。
可程肅……
我不嫁程肅也就罷了,讓我為他牽姻緣,那萬萬不能。
我平靜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你父親的意思?」
曹明玉因激動而紅潤的面容緩緩褪去血色,她張了張口,有幾分難堪落寞。
我點頭,「看來是你自作主張。」
「臣女可以為自己做主。」曹明玉語中帶著一絲決絕氣質。
我對她有幾分刮目相看,不知道該說她什麼。
程肅就那麼好麼?
好到她可以忤逆父親的意志,甚至違背家族的利益?
還是曹順真的可以由著曹明玉為所欲為?
若是后者,我更不能讓曹明玉從我手中逃脫了。
我淡淡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了,不過,有兩件事我要告訴你。」
「你初來上京,想必聽過,父皇和母后曾有意為本宮選程肅為駙馬,可本宮拒絕了。」
「本宮曾替程肅算過命,算出他天生早夭。」
「故而,本宮不會嫁他,也不會讓本宮的姊妹嫁給他,這是其一。」
「其二,你認為你和程肅都喜歡騎馬,都是武將世家出身,便能談天說地,暢所欲言。」
「可緣分之事,并不能強求,你知道程肅喜歡怎樣的女子嗎?他雖是武將,可自幼在京中長大,你焉知他喜歡的定然是你這般的女子?」
曹明玉愣了愣,不敢置信中透出幾分動搖。
「他注定早夭?這怎麼可能?」
我搖搖頭,不再多說,說多了,她反會以為我故意使絆子。
我淡淡道,「你且歇著吧,婚姻大事,還望你謹慎思量,選夫君不是選衣服,衣服不對可以換下來,夫君不對,是沒法兒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