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哈,原來是這樣。
……
怪不得,怪不得遲晏不相信我會懷孕,楚決也不信。
……
怪不得,怪不得遲晏總說對我愧疚,他不僅利用完了就甩,還給我下了藥。
……
怪不得,怪不得楚決跟遲晏長得那麼像,又恰好分到我宮里。
……
怪不得,怪不得楚決對我那麼好,原來是為了取得我的信任。
……
怪不得,怪不得……
12
我選了一個好天氣,去見的楚決。
我記得那天是十月初七。
盡管那日的陽光明媚,陰暗潮濕的地牢里也曬不進一絲陽光。
木頭桌子上很臟,茶壺里的茶葉也是黑的。
楚決坐在我對面,發絲凌亂,面無血色,可唇角卻掛著好看淺淡的笑容。
「奴才還以為您不會來的。」
我也這樣以為。
可是心里就是有個念頭,想來看看楚決。
我給我自己倒了杯茶,端起來抿了一口,喃喃道:「這里的茶比鳳錦宮的茶甜多了。」
他垂眸不語,一口一口地往嘴里送茶,直到杯子里的茶水都盡了,他才看向我,嘆著氣說:
「遇見林悅的那年,饑荒,死了好多人,我餓得快死了,林悅說,不需要我做什麼,只要待在您身邊提防您害她就好,所以我入宮做了太監。」
他陷入回憶里,望著墻壁縫隙的殘光出神,仿佛省略了許多的故事。
他忽而落寞下來:「對不起啊娘娘,奴才欺瞞了您。」
總覺得楚決還是我印象里那個小心謹慎,老實巴交的小太監。
就算是現在,我依舊覺得楚決同初見時一樣。
他摩挲著手中破裂的茶盞,緩緩道:「娘娘,楚決是貪生怕死之人,或許娘娘并不在意奴才如何,可楚決還是想說,楚決任何對娘娘說出口的話都是真的。
」
他眼底泛紅,顫聲道:「每一句都是……」
記得第一次遇見楚決的時候,他只有十九歲。
那年的桃花開的很不好,我躺在椅子上,讓他跟我一起賞,他陪著我一起賞花,笑起來很好看。
可惜,笑起來就不像遲晏了。
唉。
我不怪楚決。
原本我也沒想要他的幾分真心,也從來沒對他付諸過多少心思。
他連替代品都算不上。
可是我還是有點難過。
難過……原來楚決也是站在林悅那邊的人
可我知道,
楚決是個好人。
就算他對我的好有關乎林悅,可在其他人都忙著推開我的時候,還是只有他朝我伸出了手。
現在回想起來,楚決已經在他能力范圍內幫過我了。
他總是想盡辦法地不讓我喝內務府送來的茶水。
可我從沒有懷疑過,我甚至懷疑過楚決別有用心的桃花茶都沒有懷疑過內務府的茶水苦澀是否有問題。
有誰敢這麼明目張膽的下藥呢。
除非那個人是九五至尊,是天下之主。
我喝著茶,奇怪了,今天的茶就是特別甜,甜的人心坎都舒服。
「楚決啊,本宮不怪你,陪我說說話吧,我是來找你說話的,陪我說說話就行了。」
楚決沉默了會兒,還是乖巧地點點頭:「娘娘說吧,奴才聽著。」
「這些年我只費盡心思的要留住遲晏一個,其他的全然不顧,停下來時,發現自己已經什麼都沒了,除了找你我再想不出其他人了。」
「可我記得,我以前是個什麼都有的人,或許如他們所說,一切都是我罪有應得,咎由自取吧。」
以前總想跟他們爭辯我沒錯,是林悅搶走了我的東西,可如今想想,若我沒錯,身邊的人為何一個一個的離我而去?為何他們都指責我?又為何我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或許,真的是我錯了。
「楚決啊,如果那天我們逃跑成功了,我現在是不是已經吃上枝紅給我摘的柿子了?」
「可那樣我就永遠都不知道真相了,我還傻乎乎的以為遲晏對我有至少的眷戀之心呢。」
「遲晏愛林悅的程度讓我覺得他對我連喜歡都沒有過,或許從一開始,他站在桃花樹底下接住我的時候,他就是厭惡我的,從一點點的厭惡到很多很多的厭惡……」
說著說著我就想起了好多從前的事。
想起我和遲晏第一次見面,他眼里隱約的不耐煩;
想起遲晏與我交好,遂攛掇父親上書彈劾九皇子;
還想起遲晏那年娶了林悅為太子妃,從開始的水火不容到如膠似漆再到情深義重。
想起遲晏不顧生死的去池子里救林悅。
想起他瞪著眼睛警告我,不準我傷害他的悅兒。
想起他每次躺在我邊上,口中呢喃著林悅的名字……
「你說,遲晏為何會對我這樣啊?就算不愛也不至于如此吧,我從未辜負過他啊?」
楚決垂著眸子,輕聲說著:「娘娘,奴才給不了您答案,但是奴才想告訴您,您陷得太深,或許,你仔細想想,就會有另一條出路。」
我還有其他出路嗎?
我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
翻過來覆過去地想,也沒想出我還有什麼出路。
我還想再問問他什麼出路,獄卒就神色慌張地走了過來。
原來是遲晏的旨意下來了。
楚決跪下領旨,遲晏的圣旨上說,三日后,處以極刑。
楚決平靜地接受了旨意,又坐了回來,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