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害怕。
幸好現在還沒來客人。
隔得遠的時候,我勉強分辨出白大哥是在微笑。我一走進,白大哥就又成面癱了,很禮貌的面癱。
熬湯大將還是一如既往地笑著跟我打招呼,打完招呼她就去欄桿那邊掛鴨腿、看火候了。
我之前向閻王殿那邊的兄弟打聽進展,結果他們也是啥都不清楚。
「你看白大哥那麼沉默的人,哪會跟我們說呀?」一位大兄弟說。
「可不是嗎?我們也不好意思去問孟姐,萬一人家小姑娘害羞了咋辦。」另一位大兄弟說。
此時,一位思想獨特的大兄弟發表了言論,「誒,我說,我們有沒有可能搞錯了?萬一人家真就是普通朋友,那我們在這兒傳人家緋聞,這不好吧?」
「挺八卦的,這算人家隱私。」一人附和。
「可這……這月老都來了,還能有假?」一位閻王殿守門喊道。
「你說的可是真的?」他音調提了起來。
「當然!我們這不是心急嗎?眼看著孟姐長這麼大,有小心思了。結果白大哥沒半點兒動靜,我們能不著急嗎?」
他們嘰里呱啦說了好一堆,最后得出結論:不能干預熬湯大將的私生活,但可以去給白大哥當助攻。
畢竟白大哥在感情上真的太死腦筋了,像個書呆子。
這會兒,白大哥在收拾碗。我湊過去問道:「白大哥,咋樣了?」
他疑惑地看我一眼,沒反應過來,「什麼?」
「誒,進展啊,你和……」我眼神示意一旁的熬湯大將,笑得歡快。
白大哥輕輕笑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撇過頭,繼續收拾東西。
你可別想躲。
「誒不是,白大哥,你可得主動點啊。
」我追著說。
他還是不說話,似乎在思考。
「直白一點,多表達一點。說點兒漂亮話,夸夸人家,小姑娘就愛聽這些。」
白大哥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我。
「哎我知道你是個行動派,但老是悶著做事不表達,人小姑娘不一定明白啊。」
此時,白大哥才終于發話了,「要怎麼說?」
我心下大喜,白大哥終于開竅了,但隨即而來的便是煩惱與迷茫。
說啥呢?這我也不會說啊。
3
我回去跟閻王殿里的一幫兄弟們商量了下。
「寫詩!寫情詩!」一位兄弟喊道。
「不行,那太文縐縐了。咱們孟姐那麼天真爛漫的人,要簡單、親切點兒好。」
「那直白點兒,直接表白?」掌燭道。
「不行!那太快了,突兀!人家現在氣氛正是曖昧不清的時候。而且白大哥那麼講究禮數的人,說不定在他看來直接表白會唐突孟姐。」
「那……那怎麼搞?」
「就不能循序漸進嗎?人家現在氣氛正好,讓他們再平穩發展一下。」
「可這也太平穩了,啥時候能處上啊……」
我聽他們爭的頭大,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殿里的員工都是一群大老爺們,人均單身,七嘴八舌地說了一堆也拿不定個主意。
「唉!他們兩個人的事兒,我們一堆不相干的人在這兒操心個不行。」一位兄弟說出了真相。
聞言,所有人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還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誒不對,我才不是太監!
「要不……來點兒浪漫的氛圍?」一陣喟嘆聲中,一位小兄弟軟弱地舉手。
我向他投去贊許的目光。
這主意不錯。
4
當天晚上下班后,我就把白大哥叫了我過來。
我把我們兄弟幾個的討論結果告訴了他。
白大哥面露疑惑,「浪漫?」
顯然,在這個工作狂的字典里,沒有浪漫一詞。
「對。」我點點頭,「我們先來合計一下。熬湯大將她最喜歡啥?」
「人間,銀河,鴨腿。」他沒有猶豫。
我略一思索,「人間這個范圍太大了,有點難。鴨腿這個太普通了,搞不出浪漫的氛圍。那……銀河?這……」
銀河這玩意兒怎麼搞?閻王又不允許她去人間,太危險了。難道給她畫下來?這咋個畫?
我正冥思苦想,白大哥沉吟道:「我可以做一條銀河給她。」
啊?我一臉我懵逼地看著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大哥你知道你在說啥嗎?銀河咋做?
他倒是不慌不忙地向我解釋,「用發光的東西排列模擬銀河還是能做到的。」
「發光的東西?」
我想到了挺多東西。蠟燭、螢火蟲、夜明珠、鍍雕像的金粉……雖然都會發光或者反光,但是只用這些東西,可做不出銀河的璀璨。
我正等著白大哥的下文呢。他卻不說話了,用手托著下巴沉思,大概也是在思考用什麼來造銀河。
我覺得有點頭疼。造一條銀河聽著是很浪漫,但這個難度系數有點高得過分了。
「我知道了。」白大哥突然開口,「鮫珠。」
我一愣,鮫珠?
那是傳說里的東西。
鮫珠便是鮫人的眼淚。傳說里寫著,在遙遠的南海之外,生存著一群鮫人。他們上半身為人,下半身為魚,容貌精致異常,歌喉猶如天籟,泣則成珠,散發七彩光輝。
「這不是傳說嗎?」我疑惑。
「是傳說,但也確實存在。」他肯定道。
「那在哪啊?一直往南?」
「一直往南。」
說完,白大哥向我鄭重地道謝。我受寵若驚,連忙讓他免禮。
「要我們兄弟幾個幫你找嗎?」
「你們的好意我在此謝過,我一人便可。」他說。
我們本想再堅持一下,他說:「這些事情,還是由我親自來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