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時間閻王的臉色變得五彩斑斕,青紅交加,能拿去當調色盤。
他癟著一張嘴,用鼻孔出氣。
我垂下頭默默等著責罰。過了半晌,閻王才開口說話。
「你很餓嗎?員工餐分量不夠還是不好吃?」
「不是我想吃,我不餓的,員工餐很好,我哪敢嫌棄……」我垂頭辯解,語速極快。
「哎不是,我是真的問你。員工餐味道咋樣?」
我詫異的抬頭,從他的眼里竟讀出了幾分真誠。
啊這……
11
自從昨天我去自首,鴨腿成了孟婆湯配套發放產品。
同時也成了員工的辦公室小零食。
我看著身旁的一柜子鴨腿,心情有些復雜。
難道閻王這個睿智老板終于開了竅,知道要體恤員工了?
黑無常正巧路過我的營業崗位,跟我打招呼。
「謝啦,有腿吃了。」
他舉了舉手里啃一半的腿。
……不用謝我的,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12
身為一個孟婆,為了能將工作完成的更好,理應學會多門語言。
比如,今天來了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顧客。
照常理,他們在的那個地方歸別的神管,他不該來我這里。
可既然來了,我應該照顧好他。
這位外國顧客接過我遞來的鴨腿和湯,用蹩腳的中文向我道謝。
「cheers.」他說。
一飲而盡,非常痛快。
又比如,從迷霧里走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步伐不穩,有些夸張的左右晃。
當它的全貌出現時,我驚異的發現,那是一只白毛鴨子。
不知道這位鴨鴨生前是不是吃的優點多,在拉肚子。
鴨鴨一路走,一路拉。
為這充滿血痕、淚痕與水漬的路又增添了一絲味道。
但是沒關系,鴨鴨是直腸子,我不怪它。
我將湯碗放在它的面前,猶豫著是否要給它鴨腿。
鴨鴨抬頭,用黃豆大的小眼睛看著我說:「Duck 不必。」
13
今天格外的清閑。我等了大半日都不曾來一個人。
同樣清閑的還有黑無常,跟我并排坐著啃鴨腿。
「今天沒死人啊。」他說,「還挺好。」
「也是。」
若我這里門庭若市,人間必定灑滿淚水。
「白無常呢?」我問他。
黑白無常是一對搭檔,平日里形影不離,分工合作。
黑無常在袍子上擦了擦手里的油漬,「他去抓一個逃跑的鬼魂,判官只派他一個人去。」
「逃跑?」
這事兒可稀奇。
「對啊,從大雄殿里跑的。據說是個一直飄蕩人間的孤魂野鬼,之前抓了好久都沒抓住,昨天晚上她不知道為啥自己跑來了大雄殿。」
大雄殿相當于地府的大門,是連接陰陽兩界的開口。
「她一直在外面躲躲藏藏,不肯投胎?」
「可不是嘛。」黑無常說,「這樣的人其實每年都有,基本都抓回來了,除了她。」
今天的霧似乎更濃了,范圍好像也變得更大,都快彌漫到我眼前。
我暗自施法吹了一陣風,希望可以把霧吹散,可惜沒什麼效果。
「啊,這個沒用的。」黑無常看到我的舉動,說道。
「為什麼?這個霧什麼來頭?」
他撓撓頭,「其實我也不時特別清楚。據說跟百年前的一位孟婆有關。」
「百年前?這麼久遠。那她現在還在當孟婆嗎?」
「據說她失蹤了,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檔案室都已經注銷了她的檔案。」
是嗎?
我看著眼前如牛奶一般濃稠的白色迷霧。這迷霧仿佛將我包裹在這個狹窄的工作崗位,寸步難行。
14
我是孟姐,今天不打算辭職。
因為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我調到這個崗位來后過了大概一個月。這一個月里我一直在觀察顧客們的情況。
這里的顧客很少,比橋東區少太多了。
他們大多是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樣,孟婆湯說喝就喝,似乎對人間沒一點兒留念。
這可不同尋常。
雖然這不屬于我的工作范疇,但天天熬湯,未免太無聊了些。
我對著生死簿,挨個查看他們的死因。
夏美女被人毒死,原本是要來我這里的。在她看見自己的孩子后,去了橋東區。
孩子也是被毒死的。
老爺爺和老奶奶是一對夫妻,坐的船遇難,兩人手牽手并排躺在船艙內等待死亡的降臨。
溫和的青年才華橫溢,遭人嫉恨,外出時馬車叫人做了手腳,摔河里死了。
……
他們幾乎都是意外身亡的,死的時候,似乎情緒上都沒有太大的波瀾。
看完后我還是覺得很奇怪。若是他們按照人生的軌跡一步步走下去,最后老死也就罷了。為什麼這樣意外身亡,還能如此平靜。
特別是那個有才的青年,我還挺為他惋惜的。
坦然接受死亡,這算豁達嗎?
15
「你覺得白無常咋樣?」
黑無常在我這兒吃掉了三個鴨腿,他的手正伸向第四個。
上周白無常跑外勤,去抓那個逃跑的女鬼,結果不僅沒抓到,連人家都鬼影都沒瞧見。結果,他就被判官罵了。
據說罵的還挺難聽。
我去領鴨腿的時候,閻王偏殿雜役有模有樣地在那兒學樣,一副八卦的樣子。
還有點幸災樂禍。
白無常平時看著總是冷冰冰的,和人不太親近,人緣不太好。
又因為業務能力極其優秀,惹人眼紅。
「他吧……挺有個性的。」我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