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抬頭看了一圈,只見原本隱忍笑意的宮人都慌忙埋下頭,李明謙和阿耶忙著哄夷安,一時不察被嚇得渾身一激靈。
阿耶轉頭瞪圓一雙眼凝視我,嘴里罵罵咧咧,“你個死丫頭,說話這麼大聲作甚,要是嚇到夷安有你好果子吃。”
阿姊靠著軟枕疑惑地看著我們一來一往,好心解圍,“你們倆方才嘀嘀咕咕地說什麼呢?”
我立即收回手,一臉無公害地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兒,就是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
阿姊仔細打量我一陣,最終眸光落在我腹部,好似明白了什麼,喜道:“嬌嬌,你莫不是有喜了?”
“知我者阿姊也。”
昨晚大夫來看過診,說我有喜一個多月,月份還小并未顯孕,不想阿姊卻一猜便中。
那廂阿耶一聽,立即對我一通說教,說我都是快要當娘的人了,性子還是如此毛躁,又叫顧瑾好好管管我。
這些年他又當爹又當娘將我和阿姊拉扯大實屬不易,這愛叨叨的性子壓根算不上什麼毛病,說實話我都習慣了,耳朵早就磨起繭子完全免疫。
后來但凡他訓我,我就緘口不言,任他數落。
出宮已是申時末,只因顧瑾說日頭太毒辣,恐曬著我這個有身子的人,就連走路也時時刻刻攙著我,生怕我摔了磕了碰了。
回到顧家,顧瑾當先走下去,朝我抬手候在馬車外。
我將手搭在他手心正要順著木凳走下去,不想他卻攔腰將我抱起來,轉身便往府內大闊步走去,我能感覺到顧瑾手上的力度不淺,每一步都走得極穩。
身后傳來春雪和沅青的私語與笑聲,一路上的小廝侍女紛紛向我們投來目光,饒是我臉皮再厚也禁不住眾目睽睽的打趣。
我仰頭看向顧瑾,恰逢一道霞光穿過院墻邊的桂樹枝椏漏在他側臉,細碎金光輕柔地描摹他英朗的眉目,我不禁呆了一晌。
“你快放我下來?好多人都看著呢,萬一叫爹娘看見了,影響多不好……”
“怕什麼?”
顧瑾眉頭一挑,笑吟吟地低頭看了我一眼,低沉著魅惑的嗓音繼續道:“我就是要讓他們全都看見,即便傳出去頂多說我顧瑾寵妻,再不濟也就是說我懼內。爹娘是過來人,自然更不會說閑話。”
我細細一想,說得也對,便安心地任他將我抱回房間。
夜里,顧瑾拉著我好一陣云鬢廝磨,這時節天光炎熱,不一會兒就香汗淋漓,氣喘微微。
就著清朗浩渺的月色,我仰面看見他抬手拂過散落在我粉頸的幾縷發絲,指尖觸及皮膚的瞬間滾燙感迅速傳遍全身,不覺身子一顫。
他俯下身輕舐吮吸著,自額頭一路往下,惹得全身酥酥麻麻的,唇下力道輕柔卻霸道,不一會兒就留下斑駁紅痕。
耳畔他迷情的呼吸聲漸促漸急,覺察到他那處的變化,我心中一慌忙將他推開。
“大夫說了三個月內不能同房。”
顧瑾一時不察被我輕易推開,頭撞在拔步床的護欄上,砰的一聲悶響,他痛得哼哼了幾聲,躺在外側轉頭欲求不滿地盯著我,“夫人,你若是下手再重點,直接背負謀殺親夫的罪名。”
“大齊律法應該管不上閨房之樂吧?”我細思一晌才道。
至少我沒聽過這條典律。
顧瑾欲言又止,默默凝視我沒說話,我自覺說錯了話,滿眼歉意地看著他,想抬手給他揉揉傷,又擔心他獸性大發,只好作罷。
“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擔心你做什麼過分的事。”
顧瑾有些悵然若失,但總算安分了下來,他側身緊緊摟住我,闔眼,“算了,睡覺吧。”
他身上燥熱難耐跟一團火球似的,我看向他后腦勺,不放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聞言他驀地又睜開,眼底重新燃起旺盛的欲火,“夫人以為呢?”
“……我方才什麼都沒說,夫君早點睡吧。”
話一說完,我立即閉眼裝睡挺尸一氣呵成,就怕他賊心不死。
04
自我懷孕,顧瑾除了上朝其余時間全都跟在我身邊,我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牛皮糖都沒他粘人。
再說膳食,每次吃飯前他必定會隨身掏出一本手寫筆記,等他一一確定各種食材孕婦可以食用后,才能讓我動筷。
就連公婆都打趣他,說他長大了。
許是有孕的緣故,我近來格外嗜睡,身子乏得快,養成了午睡的習慣。加之膳食太補,臉肉眼可見地圓了一圈。
胎兒月份小時,顧瑾常陪我進宮看望阿姊和夷安。
一次顧瑾向宮里的奶娘請教如何抱孩子,他接手抱過夷安沒多久,便尿了一身。
我至今還記得他當時手足無措又略帶嫌棄的神色,被我們嘲笑了好一陣。
再后來月份大了,我行動不便,只能整日困在顧府,他們擔心我受傷看得緊,這也不讓做,那也不讓做。
就連我最期待年關時節的廟會和上元節燈會,顧瑾也不讓我去,說什麼人多眼雜不安全。
他說的雖有些道理,可我實在悶得慌,自然不會乖乖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