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憶了片刻,似乎確實說了這事兒,但是又覺得哪里怪怪的,“是我說的又怎樣?”
話音尚未完全落下,顧瑾忽然冷著臉站起身,一身戾氣無處發泄,雙手緊緊扣住我肩膀俯下身來。墻面氤氳著兩道緊挨的身影,他高出我許多,我被他這一舉動嚇到愣在原地,直到右側鎖骨傳來痛感才回過神來。
我卯足了勁欲推開他,竟然以失敗告終,直到他松開手再次抬起頭,滿眼春風得意地看著留在我身上的齒痕,唇畔笑意漸深。
他倒是滿意了,痛得我欲哭無淚,我推開他往后退了一步,罵罵咧咧道:“顧瑾,你屬狗的是不是。”
“若是敢再提一句和離,我還在你身上再印一道齒印,讓你清楚你究竟是誰的人。”
他邊說邊逼上前來,抬手輕輕撫摸著他的杰作,我啪的撥開他的爪子。實在是沒想到,我同顧瑾第一次肌膚之親,竟然是他跟瘋狗一樣逮著我啃。
我錯了,顧瑾這廝不僅屬狗,他丫還變態。我現在只后悔怎麼沒早點發現。他素來都是吃軟不吃硬,我若是硬扛,他一準還能更瘋,只好使出殺手锏。
不過低頭的功夫,再抬起臉時我已滿面清淚,眼里蓄滿盈盈秋水,委屈地嗚嗚抽噎,“夫君……你又欺負我,還兇我……”
顧瑾大抵沒料到我變臉這麼快,連川劇中的變臉都不及我,他睜大了眼愣了一晌,神色有些慌張,旋即無奈而又耐心地解釋,“……我沒兇你……”
我佯裝拭淚,繼續哽咽道:“我不管,你剛嗓門這麼大,就是兇我了……”
他一副服了你的樣子,舉手投降,溫聲安慰我,“行行行,是我錯了,你別哭了好不好,我保證再也不兇你了,不是,我本來就沒兇你,真的沒有……”
說著他又信誓旦旦地點了點頭,我這才停止哭聲。
隨后顧瑾硬是說禪房不夠,非要和我擠在一張床上,跟八爪魚似的手腳并用緊緊圈著我,他像是一爐燃燒正旺的炭火,熱得我全身出汗難以呼吸,一度懷疑他是想謀殺親妻。
13
連著幾日過去,阿姊都沒提回京的事情,我也就隨她一起留在青云寺。她心中對李明謙的情感該是復雜的,所以寧愿回避也不愿回去面對他。
李明謙也沒再來青云寺,只又派了一隊禁軍前來守著。
反倒是顧瑾無所事事,隔三差五就來青云寺。
一日夜里,不知是什麼時辰,噼里啪啦嘈雜的聲音將我吵醒,睜開眼但見四下一片無盡火海,滾滾濃煙灼燒著我的皮膚,黑煙嗆入鼻腔很是難受,渾身軟綿無力使不上勁兒,連抬個手都困難,這癥狀似是中了迷煙。
我心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不是葬身火海的恐懼,竟是幸好今日顧瑾不在。
可就在我慶幸之時,砰的一聲響,火海濃霧中沖進來一個人,我凝神一看,不是幻覺,正是顧瑾。
他一身墨藍色錦衣被刀刃整齊劃破數道口子,已經不成樣子,渾身都是污血,臉上也有殘余的血色,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煙霧里有迷藥,小心。”我出聲提醒他,奈何全身無力,聲音過于微弱被洶涌的火勢掩蓋,也不知他是否聽見。
他拿起垂掛在一旁衣服搭在我身上,就著我身上的被辱一把將我打橫抱起來,許是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我聽見他痛得重重一息。
一次沒能成功,他繼續繃著全身的力氣,如此反復兩次才艱難地抱起我。
濃煙中含有迷煙,他進來的這會兒時間,應該也吸入了不少,他既要抗住身上的傷痛,又要與迷煙做斗爭,每走一步都好似使出了所有的勁兒,比成親那日他背著我走要艱難得多。
一時間我心頭五味雜陳,“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他雙眼緊緊盯著前方沒看我,言語間帶著警告的意味兒,“別動,待會兒摔了,我可不管你。”
禪房不算大,原本十幾步就能走出去,這會兒卻足足花了漫長到煎熬一刻鐘,火勢也越來越猛,隔著不算厚重的被辱,我依舊能感受到炙烤的感覺,更別說僅著單衣的顧瑾。
此刻禪房的大門火勢迅速蔓延開,根本走不出去。我和顧瑾距離大門只有兩步的距離,卻和生天隔了一道火海。
“嬌嬌……怎麼辦?恐怕今日你我要做一對同命鴛鴦同年同月同日死了……”他垂眸看著我,笑容恍惚,聲音縹緲,好似下一刻他就要離我而去。
漫天火光亂舞,燒紅了我的雙瞳,我使勁掀開搭在身上的被辱和衣衫,“顧瑾,你趕緊放我下來,你抱著我我們兩個誰都逃不出去,你省點力氣還能活著出去。”
“我若是要棄你不顧,就不會進來。”
“顧瑾,你沒必要管我的生死……”
“這是說的什麼屁話,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若是不管你的生死,還有誰來管。”他怒斥一聲,旋即冷靜下來堅定道,“今日沒有喪妻,只有殉情。”
我和顧瑾算是奉旨成婚,若非如此,恐怕這一生都不會有什麼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