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夜趕來的,好餓啊,好心的點點開個門給我口飯吃吧。」
我瞬間清醒,將衣架、書桌等凌亂的地方迅速收拾了一通,才打開門。
門外,倚靠的男人分明神采奕奕,裝扮帥氣。
還覷著我,掩唇一笑道:
「你收拾東西的動靜太大啦,撞到桌角不疼嗎?」
「我們倆這麼熟的關系,你還怪客氣呢。」
17
「……你還是收拾東西滾吧。」
我黑著臉。
紀星自然不肯,他身量極高,長腿一擋大門就擠了進來。
「那可不行,我專程來投奔你的。一有假期就特別特別想你。」
他將行李一放,巡視過我空蕩的客廳,又蹙眉:
「我前幾天送你的花呢?」
「賣了。」
「賣了?你賣花干什麼,缺錢?」
我從廚房出來,拿了碗筷,示意他看窗外。
公寓后的草坪前成群結隊都是小朋友在買花,每個小孩拿到花都開心得不得了。
「是福利院的小朋友們缺花。」
「今天兒童節。一首歌換兩朵花,他們都很喜歡。」
我忽然想到什麼,勾唇道:
「我聽了一上午歌,回來休息休息。這不,剛好你來了,下午你幫我們守下攤位怎麼樣?」
紀星一僵,幾乎從牙縫里憋出幾個字:
「溫上雨,我是想來跟你約會的。」
「你就讓我飛 11 個小時過來賣花?」
我一下彎腰笑得不行。
窗外陽光燦爛,孩童手中花朵嬌艷。
和紀星相處的時間仿佛就是這樣,拌嘴挑釁、吵吵鬧鬧很快就過去了。
記憶里,他還是那個兒時總拉著我的手陪我到舞蹈室,又在窗外不停蹦跶、想偷看我練舞的竹馬哥哥。
某個晚上,我抬眼看見窗外大雪紛飛。
而男人在視頻的那端,黑發遮眉,神色認真,修長的手指在金融書上來回標記。
我才猛然驚覺,現在陪我度過每個孤寂夜晚的那個人。
早已成了紀星。
這一切,就仿佛我們從小到大的時光里。
彼此陪伴,從未有過空缺,和他人的介入。
18
幾年一晃而過。
我成為一名正式舞者,隨舞團去巴黎表演的那天。
紀星西裝革履,極其顯眼地坐在劇院第一排。
和其他一身日常裝來看舞曲的觀眾相比,他確實打扮得過于隆重了。
可當我穿著華麗的藍絲綢舞裙,在聚光燈下展臂、起跳,和紀星眼里驚艷愛戀的目光相觸那一秒。
我無比清楚。
這個男人才不在意其他人異樣的打量。
他只是想作為我人生里最重要的人。
隆重出席我人生中第一次面向世界的舞臺。
演出結束后。
紀星來給我送花,又指了指身后。
從門口進來的,是同樣鄭重出席的媽媽。
留學以來,她幾乎沒有抽出過時間來看我,但在她抱住我,說為我驕傲,眼淚落進我衣領時。
我還是止不住戰栗:
「媽媽,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
女人熱淚盈眶點著頭。
而我突然牽起了紀星寬厚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紀星罕見地有些愕然。
一雙漂亮的眼睛直盯著我。
在媽媽詫異目光里,我笑道:
「還有,媽媽,正式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這是我的男朋友,紀星。」
巴黎的街頭霓虹閃爍。
我和紀星久違地有了一晚上相處的時間。
畢業以后,我們一個比一個忙。
經常是聚少離多。
紀星一晚上都帶著笑,時不時還低頭看我們十指相扣的手。
「溫上雨,你怎麼搞偷襲呢?」
「什麼意思?」
我也笑著瞧他俊美的側臉輪廓,在燈光下露出動魄驚心的美麗,「我偷襲你什麼了?」
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要不是我今天剛好穿得夠正式,不然見丈母娘可就懸了。」
「我媽一直很喜歡你,你怕什麼?」
「竹馬和對象是不一樣的,你說我怕什麼?」紀星偏頭瞧我,眼里明晃晃都是愛意。
我心跳不止,勾起唇逗他:「哪里不一樣,你換了個身份,我們還不是一樣的相處方式。」
「是啊。」紀星突然幽怨起來,「我能有什麼辦法,某人太了解我,連我什麼時候想偷親都猜得到。」
「第一天確認關系,親都沒親過,是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我搖著兩人相牽的手,撲哧一笑。
又想起當年他氣勢洶洶來告白的時候,和現在完全是兩個人。
「你想親我嗎?」
我停下腳步。
紀星沒有說話,只是站定在我身前,居高臨下瞇起眼看我。
下一瞬,直接抬起我的下頜,吻了下來。
即將碰上的剎那。
他灼熱的氣息噴在我臉頰:
「要拒絕嗎?」
我抬頭迎了上去,動情無比:
「不拒絕。」
「我想要,星星。」
我沒料到男人會因此失控。
我更沒想到我也會腦袋發暈,喪失了理智。
異國他鄉、纏綿悱惻的那一晚。
落地窗外無數星星晃蕩著掉進我眼里。
更有一顆不容人抗拒的星星,吻過我脖頸,一直往下,呼吸急促地探索到宇宙更深處。
他強迫我一遍遍叫他的名字。
我不肯。
我求饒。
可他態度非常惡劣地不想理我。
只放肆索求。
任由我,將星星吞沒。
19
準備和紀星結婚這年。
我回到國內,搬進了紀星的家里。
大片的陽光照進客廳。
我無意推開了主臥對面的房間門。
顏料的味道立刻充斥鼻尖。
我詫異地看著這間畫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