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機場的時候,他低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想見你一面好難,阿姨偏要送你來這麼遠的地方……」
我默不作聲,將伴手禮放進他掌心。
「以后我還會留在這里更長的時間。」
在那一剎那,我緊緊盯著紀星,好似恍然未覺說出口的話,將會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我對他說:「紀星,早點談戀愛吧,不要等我。」
遠處有飛機轟然起航,離開。
登機處,紀星整個人猛地僵在那里,像被定住了一般。
直到有人催促,他才抬步。
離開時,他回頭看了我一眼。
眸光深邃又晦暗。
好似蟄伏的捕食者緩慢從暗處探頭,雙瞳緊盯著獵物,是勢在必得的目光。
我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如鼓。
好似才如夢初醒地反應過來,剛剛究竟戳破了什麼。
再愚鈍,我也感覺到了紀星此行背后隱藏的情愫。
其實那一秒,我沒來得及問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下意識覺得,這樣不行。
可是。
為什麼不行呢?
我和紀星,不行嗎?
我輾轉反側想了很久。
直到紀星兩周后又突然飛來了愛丁堡。
他肩寬腿長站在我學校門口。
難見的俊美亞洲人,引來不少人矚目。
「你——」
我怔怔看著他,完全沒做好面對他的準備。
而紀星從容自得走過來,提起了我的書包,低頭道:
「回去后,我一直在等你主動聯系我。」
他好像比之前更加疲憊了,眼底血絲彌漫。
一雙頗有震懾力的眸子盯著我,神情緊繃,語氣無比認真:
「溫上雨,你不想和我再有聯系了嗎?」
「你這麼狠心戳破我,又冷待我。」
「就因為我喜歡你?」
空氣中的熱浪陣陣涌來,熱得我心跳失速。
他怎麼敢這樣挑明了說?
那我要怎麼辦?
要怎麼回答他,才能穩住局面?
我退后半步,腦子一片空白,幾乎是語無倫次:
「紀星,你先冷靜一點,別說瘋話。我……我……」
15
「我喜歡你就是瘋了?」
紀星語調上揚,突然發火,冷著一張臉:
「溫上雨,你才要冷靜點!別躲避我的問題。」
「我知道你性格扭捏,不然就不會和那小子玩送傘戲碼玩三年!」
「但我就是想知道,你那天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我越退,紀星就越靠近。
充滿侵略性的氣息轉眼間近在咫尺:
「你到底是不喜歡我,直接拒絕我!」
「還是覺得我們現在異國不適合?但你心里其實也沒有那麼抗拒我!」
我簡直無法直視紀星眼里翻騰如海般的熱情。
下意識就想逃走。
男人卻強硬握住我的手腕。
「你又要躲?」
他咬緊了牙關,胸腔起伏不定,好像氣得不輕:
「現在是我在求你,等你的回答。」
「你怕什麼?」
「溫上雨,你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瞬間,四周投來數道打量的目光。
我不喜歡被人像看笑話一樣看著。
奮力掙脫紀星的手,一下也惱了:
「紀星!你有病是不是?」
「告白不會好好告嗎?非要跟我在大庭廣眾下拉拉扯扯!」
我蹙起眉:
「況且誰怕你了?對啊,是你喜歡我,我有什麼好怕的!」
紀星沉沉望著我。
忽地眉頭挑起,道:
「嗯,你不怕。」
「那你當我女朋友。」
「什麼?」
我確實沒想到話能這樣轉彎。
「你這什麼意思,想空手套白狼啊?」
紀星立馬就接:「不套也行,那讓我追你。」
我差點就被氣笑了。
一時間什麼糾結疑惑都拋之腦后,只顧著挑釁:
「別這麼自信,你怕是不知道我多難追。」
話落,男人眼里便露出異樣的光亮。
我脊背一涼,瞬間有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而紀星慵懶地瞇起眼,道:
「溫上雨,我真的為此準備很久了。」
他語氣危險帶著引誘:「你大可試試。」
16
我從來沒見過誰是這樣追人的。
紀星當屬頭一個。
那天他像個炮仗似的告完白,又急匆匆趕回了國。
后來每天我一下課,就會有人在校門口送上一大束惹眼的玫瑰。
不出半個月,我公寓都堪比花房了。
眼見著瑰麗壯觀的玫瑰花海要將我房間淹沒,我不乏調侃地給紀星打電話:
「紀大少爺,你這追人的秘籍不會是網上百度現學的吧?」
「送玫瑰花都是多少年前老套又普遍的套路了。」
那頭,紀星也笑了一聲,狡黠道:
「老套嗎?不見得吧。」
「看,還沒一個月,你就會主動給我打電話了。」
「要是每天給你送珍貴稀罕的花種,那你的注意力不就每天都放到能收什麼花上去了。」
「現在就剛剛好——你會想這個討人厭的追求者,怎麼追人手段這麼老套無聊?然后天天想我一次。」
「所以,前人的經驗還是值得學習的。」
我怎麼都沒想到這才是他的手段。
被噎了一下,只能干巴巴地回懟:
「可我現在玫瑰都看膩了啊!你不知道物極必反嗎?」
「嗯,現在知道了。」
男人低笑著,好像真的在哄我:
「別生氣嘛,我再想想別的辦法。」
從那以后,玫瑰是沒有了。
漂亮妖嬈的奇花異草就更多了。
紀星和我通話的頻率更是到了一天三四通的地步。
有時候打來,就為了問一句早上中午吃了什麼,有沒有好好吃飯,然后就匆匆掛斷。
某天他在午睡時把我弄醒。
我接通電話就忍不住發火,但他立馬就慘兮兮地討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