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手輕輕將我抱進懷里。
他說:「你沒出什麼事,太好了。」
席薄嘆息著,蹭了蹭我耳朵,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祝賀我:
「我們點點就是厲害,不論做什麼,都是第一。我真為你高興。」
剎那,吹過我發絲的風是那樣溫柔,堅定。
擦過耳畔,直掠天際。
我卻在席薄懷抱里漸漸迷失。
或許席薄不知道,就在這一瞬間。
剛剛抬眼見到他那一刻,我心中殘留的忐忑、難言終于全都消散了。
隨著那股柔風一起,無影無蹤。
我聽見我自己的聲音,很輕很輕:「嗯。我也很高興。」
「席薄。」
「我們分手吧。」
席薄身體驀地一僵。
10
他猛地退開,抓住我的肩膀,透著疲憊血絲的潤黑眸子盯住我。
「點點?」
「你說什麼呢,你是還在生氣嗎?」
我直視著席薄的不安,他又抬手撫上我臉頰,語氣急促:
「我以為你能順利拿下第一,是情緒已經過去,不在意這件事了。」
「但我沒想到……」
席薄用了力氣,抓得我肩膀生疼,連聲道:
「點點!你相信我。從始至終我喜歡的只有你。」
「我和宋菀云沒有曖昧關系,沒有向她告過白,根本就不是別人說的那樣!」
我蹙眉掙脫了他的手,后退幾步才抬眼:
「好。那你說,你和宋菀云是怎麼回事?」
走廊上已經沒什麼學生停留。
席薄遲疑了一下,終于閉眼,全盤托出:
「宋菀云只是我以前在醫院認識的一個姐姐。」
「我媽曾經住院需要看護,我爸有事離開讓我守一下午。當時,我看我媽一直在睡覺,以為不會出什麼事,就去了醫院外面畫畫寫生。」
說到這里,席薄低下頭。
雙手都在戰栗中握緊,好似在后怕:
「可結果,因為我的疏忽,差點讓我媽死在手術臺上。」
我錯愕地看他抬手抹了下眼角。
席薄重新看向我時,眼睛都紅透了,泛著水光。
他說:
「是宋菀云及時按的鈴,將我媽媽推進了手術室。就只差那麼幾分幾秒,我現在或許都是個失去媽媽的孩子了。」
「后來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拿不起畫筆,午夜夢回都是我媽因為我畫畫差點死去的場景。」
「也是她,在所有人指責我的時候,安慰我一切都過去了。」
面前的男人像是陷入了無邊的痛苦里。
他狼狽地捂住眼睛,道:
「我畫不出其他人像,是因為、那段重新拿起畫筆的日子里,我提起筆,懼怕所有能畫的東西,卻只會畫重新給了我勇氣的她。」
畫重新給了我勇氣的她!
畫她在奶奶病床前跳舞哄老人開心的樣子;
畫她得到生日禮物,高舉皇冠的樣子;
畫那段無人知曉的歲月。
連宋菀云或許都不曾察覺,席薄將她當作人生救贖和靈感繆斯的樣子。
沒有誰能遺忘對自己如此重要的人。
所以分離后猝然重逢,席薄去見宋菀云,激動得像是要告白。
所以得知宋菀云和紀星的事情,席薄要借我的關系去生日會,或許還能名正言順祝賀她覓得良人。
所以,后來我在 KTV 包房外失態地大哭,席薄要我別鬧。
第一個擔心的也是我會破壞了她的生日!
11
「轟——」
一瞬間,像是有數道渾厚的鐘聲在我耳膜上猛撞。
耳畔所有聲音都模糊、迷蒙起來。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席薄高大的身軀在我面前蹲下,狼狽地擦眼淚。
「席薄,我不——」
我艱澀的話還沒說完。
宋菀云的聲音忽然出現:「小席學弟!」
不知為何,同樣眼眶紅潤的漂亮學姐站在我們前方。
席薄瞬間就起身,向后看去:「學姐?」
「學姐,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男人神色焦急跑過去的速度,比剛才來見我更甚。
宋菀云遙遙望了我一眼,咬著唇,轉身就走。
席薄想追,一頓,又看向我。
時間好像被無限拉長。
我知道我開口絕不是想挽留。
可那一瞬間,席薄或許是這樣認為的。
他蹙眉喊了一聲:
「點點,你一定要相信我!等我!」
便立刻追向了衣裙燦爛的宋菀云。
世界安靜下來,一直沉默站在宋菀云身后的紀星神情陰鷙。
好一會兒才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
他語氣又輕又柔,含著懊悔和不忍道:
「溫上雨,別哭了。」
我一手抹掉眼淚,倔強地偏過頭去,語氣堅定。
「沒事,你知道的。」
「我從來不穿有瑕疵的舞裙。」
「那種東西,只會被我丟掉。」
去愛丁堡的行程由舞蹈團安排。
學校里除了我的專業老師,我就只告訴了紀星離開的日期。
也許是今天有課,我等到最后一刻,他也沒來送機。
「快走吧,別等了。」
「到那邊記得照顧好自己,有事和媽媽聯系。」
我媽又欣慰又關切地親了親我的臉。
在她眼中流露出些許不舍的眷戀:「點點,別恨媽媽,我有自己的私心,但我也想你站上更大更宏偉的舞臺。」
親情向來就是復雜難解的關系。
我一面不堪忍受我媽嚴厲到只要練舞就沒收一切通訊工具、堪稱監控的管束。
一面又將她為我奔波、一個人將我拉扯大的辛勞看在眼中。
我到底不舍,湊上去同樣親了親她的臉,希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