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在傘面上,噼啪作響。
秦苛垂著眼,沒有說話。
我鼓起勇氣,望進那雙晦澀難懂的眼眸中,「你有未婚妻了嗎?」
「沒有。」
我點點頭,氣息不穩,「有些話我一直不敢和你說。」
秦苛直勾勾盯著我。
「十年前,約會的前一天,我爸爸去世了。」
「是自殺,因為他不想拖累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同一天,因為我拒絕了桑阿姨,被秦子安和何嫻君堵在廁所,他們扒光了我的衣服,拍了照。」
秦苛的臉上毫無血色,薄唇緊緊抿著。
我眨了眨眼,故作輕松道:「我當時就在想,像我這種一無所有的人,到底配得到愛嗎?我連喜歡的人都敢騙,人生過得一塌糊涂,失去了至親,欺騙了摯愛,尊嚴碎了一地,還被人……拍了照片,倒不如離開——」
一只大手驟然撫上我的側臉,指尖冰涼,掌心炙熱。
秦苛的吻落在了我的唇瓣上,堵住了我的話。
黑傘被丟在雨中。
我愣了一下,閉上了眼睛。
秦苛近乎強勢地撬開我的牙關,肆無忌憚地渴求與索取。
我被他緊緊抱在懷中,迫不得已攀住他的肩膀,像個溺水之人汲取一絲喘息。
雨水和淚水混雜在我們的吻中。
冰涼與炙熱交織。
「阿愿,別哭。」
秦苛緊緊抱著我,「我替你報仇了。」
我聽著他的心跳,突然明白他為何一定要置何氏于死地。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在警察局的時候。」
秦苛將我護在懷里,「我把秦子安摁在床上,逼問出來的。」
我哭了,「我以為你要跟欺負過我的人結婚……」
「阿愿,我怕你不原諒我。」秦苛語氣暗淡,「你被我身邊所有的人傷害,而我,一無所知。
我沒臉見你。」
我眼眶發酸,「是我沒臉見你。桑阿姨那些錢,我都還給她了。」
他親了親我的頭發,「跟我講講你在國外的事吧。」
我小聲說,
「剛到歐洲的那幾年,我窮困潦倒,連吃飯都成問題。」
「學校的項目進行到一半就斷了生活費。」
「我靠在餐館里當服務員,撐過了最艱難的日子,終于拿到全額獎學金,被心儀的導師選中,入了門。其實一切都還好……」
「黎愿。」
「嗯?」
「我想跟你結婚。」
9
回去的路上,秦苛開著車,沉著臉,一言不發。
我扭頭看著窗外,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因為就在剛才,秦苛求婚后,我人傻了。
秦苛蹙蹙眉,表情突然臭下來。
仿佛突然意識到自己大腦短路了,求婚操之過急。
事情在我沒忍住笑出聲后,往糟糕的方向進展了。
秦苛丟了臉,甚至沒有跟我說話。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
車里的氣氛有些沉悶,我想了想,開口道:「下個月,我就要回歐洲了,時尚晚宴的事,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嗯,」他不輕不重地哼了聲,「不用考慮,會去的。」
「謝謝……」我撓了撓頭,視線挪到他扶著方向盤的手上,「我以后也要在海外發展,所以——」
秦苛打了個方向盤,將車停在路邊。
「黎愿。」
他敲了敲方向盤,「你想說什麼?」
「我們興許不會有結果的。」
秦苛突然笑出聲,語氣帶著一絲咬牙切齒,「你挺自信啊。」
說完,開始盯著我摘手表。
光線昏暗,秦苛的眼睛莫名將人看得心馳蕩漾。
車里開了空調,我很快出了一身汗。
秦苛修長的手指解開了襯衣上面的領口,隨意問道:「你憑什麼認為,我們兩個不成?」
「你會去國外嗎?」
我愣住了。
秦苛沒有說話,而是關上了窗戶。
我也不懂初夏的天氣,為什麼車里開了空調,會越來越熱。
燒得心跳越來越快。
「黎愿。」
「嗯?」
「不熱嗎?」
我像被人蠱惑一般,盯住了秦苛的俊臉。
有那麼一瞬間,我腦子里冒出的想法是,秦苛不會在誘惑我吧。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被否定了。
秦少爺脾氣大,怎麼可能會主動。
于是,我揪住他的襯衣,俯身吻上去。
咔嗒。
是調整座椅高度的聲音。
秦苛輕而易舉將我從副駕駛拖到了自己大腿上。
「扶好。」
充滿磁性的低語像沾了電流,掃過我的耳郭,酥麻感一直蔓延至后背。
「秦苛……」我聲音在打戰。
張合的唇瓣被他吻住。
「阿愿,我早就想這麼做了。」
小雨密集地敲打著玻璃窗,像一陣陣細密鼓點。
輕重錯落。
襯衣滑在了腰間,我小聲說:「秦苛,熱……能不能把窗戶打開……」
「乖,一會兒就不熱了。」他吻著我,「再忍一會,怕你著涼。」
十年前的秦苛,會青澀地牽著我的手哄我。
十年后的秦苛,會用手貼在我的腰上,溫柔地讓我哭出來。
「阿愿,你剛才說,我們以后會怎麼?」
我神志混亂,聲音斷斷續續,「異地……是異地戀……」
他捧著我的臉,輕輕啄了一口,「放心,我會去找你。」
這個夜晚格外地漫長。
從窄小的汽車,再到寬敞的客廳地毯。
月亮躲在濃云之后,將動情悅耳的情話盡收耳中。
10
清晨,我被閨蜜的電話吵醒。
「你什麼時候回來?人事剛才給我打來電話,鑒于你這些年的出色表現,決定將你列入創意部總監候選名單。
」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揉了揉凌亂的頭發。
「我……我馬上回去。」
掛掉電話,才意識到秦苛正躺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