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與我說福王是如何懂事孝順,如何聰慧機靈,只需少許謀劃,儲君之位一定是她兒子的。
最后她說,日后天下就是她們一家三口的了,多余的人,盡該除去。
這里多余的人,指我與魏昭。
母妃是最后一個為我送行的人,隨后我被灌下了斷腸毒酒。
魏昭總是覺得我膽小,其實我一點也不怕。
我已囑咐手下之人,屆時隨太子起勢。
我要魏昭親手替我殺了那些亡我國之人。
我要魏昭為我更改國號,弒君!弒父!
我知道他會為我做的。
他愛我,早已勝過一切。
他就是一個實心眼的傻子。
只是我再也見不到他了。
許久未見,還怪想念的。
可是,為何我飲下的并不是鳩酒!
這是催情藥!
身體逐漸不受控制!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降臨的滋味。
急急從發髻上尋到一根簪子,就要往脖頸上刺去。
我有預感,此刻若死不成,未來之事將是我難以承受的。
可我還是沒死成。
12
幾個內侍奪走了我的簪子,三下五除二卸走了我身上所有尖銳之物,又往我口中塞了錦帕,不讓我咬舌。
隨后禁錮住我的手腳,將我抬到了一間密室。
他們將我的四肢用細長的金鏈子鎖住,讓我能在一定的空間內動彈,卻逃離不得。
他終于還是動手了。
一個翻云覆雨的天子,想要什麼都必須得到。
南國是。
韶華亦然。
他拿開了我嘴里的錦帕。
我找準機會,向他脖頸上的血管咬去。
我只想與他同歸于盡,卻被一巴掌扇暈了過去。
隨后我迎來了一生中最昏暗的時光。
魏帝將我關在了地下的金絲牢籠中。
無人之境,便不再掩飾自己內心的丑陋。
他換著花樣地折磨我,想要把我訓練成禁寵。
而我卻是看著他就想吐。
被他碰一下都恨不得立即去死。
他偏偏叫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比你母妃好太多了,朕終于明白,朕的兒子為何寧愿舍棄江山也要你了!如今放在朕身上,朕也愿意。」
我不知道被他關了多久。
一個月?
一年?
還是更久?
我實在惡心他,一個沒忍住,吐了他一身。
隨后他們灌我多少吃的,我都如數吐了出來。
也許是舍不得我死,魏帝找來了太醫。
太醫說我有身孕了。
魏帝很震驚!
他子嗣稀薄,一向看重皇嗣。
我怎麼能在這時懷孕呢?
太醫說我方有一個月的身孕,需要仔細養著。
13
魏帝攬著我,與我調笑。
「韶華已經在這兒陪了朕兩個月了,這個孩子只能是朕的,等過幾日太子大婚,朕便帶你出去。」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他卻笑瞇瞇地威脅我,「韶華,這個孩子要是沒了,太子、福王、你母妃,就都為他陪葬吧!」
真奇怪,他竟然如此在乎這個野種?
更奇怪的是那太醫的神色,似有什麼話要與我說。
我順從了,我點點頭,指了指太醫,又指了指我的肚子。
「韶華可是身體還不舒服?」
我點點頭,又指了指太醫。
魏帝了然,「你是擔心孩子,要太醫陪你?」
我點頭。
魏帝心情大好,大發慈悲留了太醫陪著我,而他自己好似有急事處理,匆匆走了。
待確認皇帝離開之后,那太醫才敢說話。
「公主已有三月身孕!還請公主保重身體!」
三個月了?
這孩子還夠頑強的,竟安安穩穩在我肚子里待了三個月。
知我不會講話,那太醫又壓低聲音告訴我,「臣是太子的人!」
我點點頭,表示了解,沒一會兒便聽到急匆匆的步履聲傳來。
我以為是魏帝回來了。沒想到,來人卻是魏昭。
他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
我示意他不要靠近我,他就真的不敢過來了。
「殺了他!」這是我自認識魏昭以來,對他講的第一句話。
殺了誰?他自然懂。
魏昭震驚地紅著眼望了我良久,最終一言不發握著拳轉身離開。
我坐在床上笑出了眼淚。
他答應了!
14
太子大婚前一天,我被放了出來,魏帝說我是賢妃。
他說韶華公主已經死了,賢妃只是與公主有幾分相似而已。
并且當眾宣布了我有身孕的消息。
他是天子,他說我是誰,我自然就是誰。
我也能隱隱猜測出皇帝的意圖。
他與太子早已離心,而我母妃為福王拉幫結派也令他厭惡。
陛下正值壯年,此刻讓我見光,他是打算再重新扶持一個聽話的寵妃與皇子。
我迎著母妃噴火的目光,坦然地站在魏帝身側,甚至還有心情對她笑笑。
「這就是你的愛情!」我用口型對母妃道:「可憐!」
母妃氣狠了,沖過來要打我。
可皇帝護著我,她連我的衣袖都摸不著,還被厲聲斥責。
恍惚間我有些難過。
若我父皇還活著,她又怎會受這些委屈,還是受自己親生女兒的委屈。
為什麼人心總是得不到滿足啊。
太子的婚禮是在宮里舉辦的,皇帝要求我也要出席。
剛至不惑之年的帝王,此刻胸有成竹、信心滿滿地將新晉的寵妃帶到眾人面前。
當然,無人敢置喙。
太子原本要娶的是丞相之女,婚禮前,卻被換成了一個八品官員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