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這支軍隊,以起義軍的名義,按照本公主地圖上的標識打過去,切記!」
「此仗目的不在于攻城,而在于壯大兵馬,不必著急,不用計較得失,注意保存實力。」
待我聲音落下,原本安靜的屋內一瞬間像是被點燃了生機。
8
若之前復國只是一個愿景,此番謀劃后,便只需耐心等待即可。我在地圖上的標識,都是魏朝布防薄弱之地,又或是我知道的,多多少少對南國有留戀之人在駐守。
那些地方多為荒涼遙遠之地,當年一舉攻入南國之時,耗盡了魏家的元氣,陛下很難抽出足夠的精力去那些地方鎮壓。
三年時間,足夠五萬兵馬壯大了。
魏昭的睡眠一貫淺,我不宜久留,吩咐了幾句需要特別注意的事項后,便匆匆離開。
我在母妃身上別的東西沒學到,倒是學會了偷看布防圖。
說來慚愧,也不知這樣的因果循環何時方休。
「去哪了?」
魏昭被我驚醒了,嗓音微啞,像只貓兒一樣。
我沒忘記自己不會說話的設定,往他懷里鉆了鉆。
魏昭只當我起夜去了,并未放在心上,攬著我又睡了過去。
青州富庶,為太子封地,魏昭為了躲他父皇給他議親,索性在青州常住了起來。
魏昭在青州的日子很輕松,公務也不似在東宮繁忙,時常有空帶我出去游玩。
今年我十六了。
上蒼或是想彌補我國破家亡的凄涼,故賜予我越發美貌的容顏。
魏昭總是攬著我感嘆。
嘆我含苞待放時便已讓人過目不忘,如今逐漸綻放,更是美得令人驚心。
我因美貌,在青州惹出不少轟動,魏昭吃味,逐漸金屋藏嬌起來。
我無所謂,本就不愛熱鬧。
三個月前我在街上買了兩個賣身葬父的孤女。
這兩個女孩是那些大人安排進來,替我們傳遞情報的。
如此一來我的行事愈發便利。
也就不在乎能不能隨意出門了,我的丫鬟們可以便可。
9
我與太子在青州躲了兩年,這兩年紅袖添香,舉案齊眉,倒像是一對尋常夫妻一般。
可我們不是夫妻,更不是尋常人。
他是魏朝太子,而我是兩朝公主。
因陛下突發急癥,宣太子與韶華公主即刻回京。
皇帝放縱了我們兩年,如今終于不再忍了。
御林軍統領蕭澤親自來接人,我與太子不得不回去。
不過見到蕭統領的那一刻,我有了意外發現。
蕭澤佩劍上的劍穗,是我母妃的手藝。
那個式樣是我母妃自己琢磨出來的,小時候母妃教我做過。
我訕笑,看來這兩年宮中發生了不少故事。
「你笑什麼?」
問我話的人是蕭啟,我太子哥哥的伴讀之一,也是蕭統領的獨子。
我拽過他的手,在他手心寫下兩個字。
「為什麼抱歉?」蕭啟不解。
我搖搖頭,不忍告訴他,你的父親可能與我母妃有一腿。
上了馬車,魏昭拉我在他腿上坐著。
「與阿啟說什麼了?」
我朝他笑起來,窩在他懷里,貪戀著他的溫度。
魏昭一向心思細膩,知我憂慮,輕輕拍著我的背。
「韶華別怕,吾會護好你的!」
一回京城,太子便將我藏在了東宮,任誰也不讓見。
外面風言風語傳得沸沸揚揚。
10
無非說我狐媚,隨了我母妃,魅惑儲君。
說我與太子在青州,在外是兄妹,關起門來做的是夫妻。
還說太子是因為我才遲遲不肯還朝,也不肯娶妻。
對此我并不生氣,因為大家說的都是事實。
但我母妃坐不住了。
她為了福王和她自己的名聲考慮,要求皇帝賜死我。
本來魏昭還在為我周旋,可母妃這舉動一出,完全坐實了我狐媚惑主的罪名。
貴妃大義,生了個不仁不孝、枉顧禮義廉恥的女兒。
所以這個女兒,當以死謝罪。
我不是很驚訝我母親的舉動,也不傷心。
甚至還有一點理解她。
我骨子里的那些涼薄自私,歸根結底是從她那承襲而來。
魏昭還是要保我,我聽聞他在御前自行陳罪,將我與他之事一并攬在了自己身上。
他說他可以放棄儲君之位。
我也可以放棄公主之位。
他要娶我。
傻魏昭啊,怎麼可能呢!
陛下只有一個太子,他不可能立福王的。
我母妃可是前朝遺留下來的妃嬪,福王再受寵,也出身不正。
怎能比得上元妻中宮嫡出的魏昭啊。
原本大好前程的魏太子,一片風光霽月的儲君,終究還是栽在了我的身上。
陛下震怒,將太子幽禁。
他沒病,他只是要把我們從青州逼回來。
11
陛下賜我毒酒那日,母妃特地來看我。
她沒怎麼變,衣著華貴,依舊美艷,依舊得意。
「你做得很好!陛下廢太子是遲早的事。韶華的任務完成了,應該去見你父皇了!」
我笑看著她,滿臉嘲諷。
「你還有臉提我父皇啊?」
母妃震驚于我會講話,卻也不在意了。
她與我說了很多話,說她與陛下青梅竹馬,卻被先皇后橫刀奪愛。
說她自己出身不好,不得不鋌而走險冒死來南國當細作,才搏來一條出路。
她說她最恨自己的容顏,讓她一輩子只能以色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