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圣心難測,就算這樣,他也難免會被有心人攻訐:
「圣上想給我指婚,讓我尚公主。」
顧時康在給我鋪墊了一大堆背景之后,終于說出來他的最終目的。
「所以呢,顧丞相還需要我一介小女子的祝福嗎?」
我眼里睨著諷刺的笑,終究還是沒忍住難聽的話。
他面色僵了僵,顧及往日情分。忍下怒氣,摟住我的腰輕聲說:
「別鬧,就算公主進了府,我也不會虧待你的。」
就算已經有所準備,聽著他仿佛恩賜般的語氣,我心里還是像被人打了一記悶拳。
我閉上眼,偏過頭去。
他冷聲道:
「鬧脾氣也要有個度,就算我有心娶你為妻,但你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
我忍不住回嘴:「誰說我稀罕嫁你了?從始至終,我唯一所求的不過是離開。」
這話徹底激怒了他,他俯身將我抵到墻角,咬牙切齒地說:「離開我?你想也別想!」
說完便狠狠吻下來,如玉山傾倒。
我拼命反抗起來,奈何力氣與他相比不值一提,很快便被無情鎮壓:
「顧時康,你……你會后悔的!」
我哽咽著,手用力推在他的胸膛上。
他一聲不吭,只是動作變得更加生猛了。
哭到后半夜,我徹底啞了嗓子,渾身都被汗濕了。顧時康任我癱倒在床角,縮成一團。
他叫了熱水,穿好衣服,吩咐丫鬟將我看好:
「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香姨娘出來。」
說完便推開門走了,沒有一絲憐惜之意。
丫鬟看著如破布娃娃般倒在床上的我,小聲問:「姨娘,你還好吧?」
我搖了搖頭,望著床頂的珠簾,閉眼流下兩行清淚。
7
自從顧時康生辰之后,我們便又鬧掰了。
前兩月的柔情蜜意似乎只是一場幻夢,全建立在鏡花水月的基礎上。
他收回了我對府里的管理權,將我禁足在房里。
大約是他交代過,就算我如今再次失寵,仆人們也沒有再像之前那樣落井下石。
但比上次也好不到哪兒去。
上次雖然處處被針對,但至少行動是自由的,我心里還存著一絲獲得自由的希望,可這次卻被局限于三尺之內,沒他口令,甚至我連出去看看天也不能。
而且有了姨娘身份,顧時康對我做的一切都名正言順起來,就算鬧掰了,只要他有空,他還是會每晚睡在我房里,不顧我的意愿。
只要他想,我就得配合他,不然最后吃苦的只有我自己。
這樣的日子沒意思透了,我的眼神一日一日黯淡起來。
有一晚,顧時康正在我身上馳騁時,突然發現我暈了過去。
他嚇白了臉,連忙傳了太醫來給我把脈。
「恭喜相爺,賀喜相爺,這是喜脈啊!沒想到姑娘身體恢復得還快,看脈象似乎已經有了一月余了!」
太醫激動得胡子都翹了起來,大概是沒想到一個疑難雜癥這麼快就恢復了正常。
顧時康愣了愣,隨即眼神一點一點亮起來。
他喜不自勝,在屋里晃著圈走了好幾圈,才終于在我面前停下:
「香兒,我們有孩子了!」
他捏住我的肩膀晃了晃,我臉色蒼白,一股吐意涌上胸口。
「嘔!」
我撇開他的手,趴在床邊,一口吐在地上。
他還是滿面喜意,絲毫不受我的影響,只是連忙叫了下人進來伺候:
「快來人,伺候好姨娘!」
說罷,他便自顧自地開始籌劃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令小廝拿了十錠金元寶盛到太醫面前:
「高老,麻煩您替我守住消息,別讓宮里知道,怕惹惱了公主。」
太醫會心地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送走了太醫,他又開始安排起我的去向:
「府上瞞不住消息,圣上要是知道了這事,定會讓我在婚前清理好家事。我在隨園有個莊子,那兒山清水秀,最適合養身體,孩子沒生之前,你就在那兒靜養吧。」
說到這兒,顧時康摸了摸我的發頂,軟聲道:「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好,等孩子生下來,我親自接你回府,把你扶作側室。」
我根本沒注意他說了什麼,眼底一片悲涼。
麻繩專挑細處斷。
本來我的逃跑計劃已經要籌劃完了,可如今有了孩子,我又不在府里,逃跑難度直接翻倍。
我沒了力氣,癱在床頭,小聲說:「知道了。」
大不了一死了之。
他以為我聽進去話了,欣慰地笑起來。
又對著我說了好一會兒話,才摟著我沉沉睡去:
「香兒,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會對你們娘倆好的。」
他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
8
搬到隨園的第二個月,丞相府就開始準備公主的迎親禮了。
闔府忙得不可開交,人手不夠用,顧時康還從同僚手里借了幾十個奴仆。
但在隨園,日子還是照樣清凈悠閑。
我的身子還沒顯懷,孕吐也不嚴重,每天吃完飯都會和丫鬟一起到園子里散步聊天。
雖然因為接近年關,政務冗雜,顧時康沒時間來看我。
但他卻經常派人來給我送東西。
美玉、珠寶、綾羅綢緞還有名家字畫,就連我每日喝的安神湯里都加了許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的珍稀藥材。
管家說,顧丞相快把半個相府的寶貝都掏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