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昭頂級的功勛之后,他爺爺是凌煙閣十二名臣之一,他父親位至禮部尚書。而他更是年僅三十便當上了大昭丞相,位極人臣。
這樣的家世,加上這樣的能力和相貌,實在是古代頂級的優秀男人,便是拿到現代我認識的男人里面也沒有能和他匹配的。
我開始明白為什麼他回府后大削府里開支,精簡度日,也并不與朝中官員過多來往,把自己過得像個孤臣。功高震主,以他的聲望和能力,假如再放肆享受自己豪華的家底,與官員交游,難免會有拉攏黨派之疑。
我看著他每日早出晚歸,夜夜伏首在案牘之間,心里逐漸減輕了腦海里對古人固有的輕視。他是真能名留青史,成就自己一番事業的那種人。
但顧丞相也有疲累的時候。
大概是因為覺得我有趣,他每次看書批奏折都會命我侍奉在側。
原則上來說,他是不和我說話,但我一站久了眼皮便不由自主地打架。
他便每次都挑著這時候突然就自己看的書提個問,來一句「香兒,你怎麼看」。
我嚇得一趔趄,就像上課打瞌睡被老師突然點名一樣。
大多數時候都是支支吾吾的,偶然問到我上輩子的專業領域時便稍顯自信一點,有條不紊地回答起來。
顧丞相本來只是想逗我一下,沒想到有時候我還真能言之有理,甚至給他帶來啟發。
他便越來越喜歡和我說話了,甚至有時候會邀我去茶室,一起品茗閑聊。
我開始漸漸飄起來,覺得自己有點上輩子的自由和成就感了。
就算手里存夠了錢都還暫時不想贖身。
畢竟我身邊接觸的可是這個時代頂級的政治人才。
從他口里窺得這個朝代精華的一星半點,都足以讓我吃驚。
這讓我忽略了顧丞相和我聊天時越來越專注的眼神,也忽略了府里下人對我的議論紛紛。
「書房伺候的那個香兒,怎麼被侯爺召見這麼多天了,也不見有個名分。」
「侯爺何等人也,他怎麼會看得上一個卑賤的丫頭,估計也就是這幾天新鮮,玩玩而已。」
有一次,我路過小廚房時不小心聽到燒火丫頭對我的議論。
我心中不以為意,她們怎麼懂,我可不像那些眼里只有后宅三寸天地的女子。
是我靠自己的學識得到了尊重,然后顧丞相禮賢下士。
當然,那時所有事情還沒發生,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多麼可笑和幼稚。
4
顧丞相喝醉那天是中秋夜。
他的父母都已經仙逝,其他親戚又不怎麼往來了,于是在那個闔家團聚的日子,他只能下朝之后孤零零地待在家里。
涼亭下一個人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愜意卻也孤寂。
于是他半夜敲響了我的房門:
「出來喝一杯?」
他明月清風般靠在門口。
我鬼使神差地想答應,但也知道半夜兩個孤男寡女一起飲酒,實在不妥:
「相爺,夜深了,你還是回去睡了吧。」
「香兒,我不是在邀請你。」
受到拒絕,顧丞相的話里也多了幾分銳利。
前者是在詢問,后者卻是在命令。
就算心里覺得氣憤,我也還能分清誰才是主子。
我咬著牙答應:「好,相爺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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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衣服之后,我就跟著他一起走去涼亭。府里下人都已睡下,只有大門還有保衛在點著燈。
月光灑在石板路上,他單手提著路燈照行。
就算跟他一起出來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他一直保持著沉默。
我跟在他身后小步走著,不想沒注意腳下的石子,猛地被絆倒向前摔去。
可摔向的卻不是堅硬的地面,而是他帶著松香的胸膛。
「小心點。」
他語氣平平,用另一只手將我扶穩。
我急忙道謝然后便想后退一步走在他后面。
他的手卻順勢滑下,像是理所應當般,自然而然地牽起了我的手:
「天黑路滑,你跟著我走。」
他將我拽上前去與他同行。
手里是溫熱寬厚的觸感,我甚至能在摩擦間感受到他指間粗糲的筆繭。
我沒由來地慌起來,心像是被一壺被燒得沸騰的水。
真應該好好看路的,我懊悔不已。
有了那個越界的開頭,后面發生的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走向涼亭的路慢慢變成通往他房間的方向。
他丟下燈,將我抱起來,穩穩地向前走著。
吹滅蠟燭,關上簾帳,夜晚開始有了嗚咽和痛快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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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來,我摸著酸痛的腰,下意識地想下床喝水,卻發現身側躺著的人熟睡的側臉。
「天呢……這都什麼事兒啊。」
我不禁捂住臉嘆息。
枕邊人被我的動靜驚醒,他的大手握住我的腰,施了力將我往他的懷里帶去:
「香兒別吵,讓我再睡會兒。」
「顧丞相,我們昨晚……」
我趴在他溫熱的胸膛上,忍不住開口問。
「放心,該給的名分會給你。」
頓了頓,似乎覺得語氣有些不妥,又往回補充道:
「以后就別這麼生分了,喚我子廉吧。」
我心里已然涼了大半截,這是要把我長久留在身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