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好氣地仰頭瞪他,抱怨。
是的,我現在看周聿白都需要仰頭。
他高三那年就已經一米八二了,誰知道大學又竄了四厘米。
「公司那幫老古董真不懂得憐香惜玉,你才大四,他們逼那麼緊干嘛。」
「改天我去說說他們,少給你布置點工作。」
「我瞅著,這又是瘦了。」
笑得有些無奈,周聿白解開襯衫扣子。
「姜疏棠,憐香惜玉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
「誒呀,你懂我意思就好了。」
「不許嫌棄你小媽沒文化。」
「還有,你怎麼又直呼我大名,你這小孩真沒禮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周聿白開始叫我姜疏棠。
不管怎麼糾正,就是不改。
忽地俯身湊近,周聿白啞聲。
「那叫什麼?叫姐姐?」
他那張好看臉驟然放大,眼角那點淚痣隨著眼尾弧度微微晃動。
深邃的眼眸含著笑意。
一時間呆在原地,臉頰有些發熱。
「姐姐。」
見我不講話,他又刻意拖長了尾音叫我。
緩過神來,我慌亂錯開視線。
都怪這小子長得太帥了。
我怎麼對自己繼子的靠近臉紅。
罪過,罪過。
「發什麼神經。」
「說過幾次了,叫阿姨,叫媽也行。」
「哦。」
不著調地應了一聲。
周聿白唇角笑意加深。
「姐姐,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完了完了!我的鍋好像糊了!」
我反應過來,崩潰地奔向廚房。
沒有注意到身后周聿白得逞的勾了勾唇角。
飯桌上,
我看著黑糊糊的一鍋湯有些泄氣。
「又沒做好。」
「不會啊,我覺得味道很不錯。」
周聿白盛了一碗,面不改色地吃得精光。
我看著他真誠的眸子,有些遲疑地舀了一勺送進嘴里。
「嘔……」
下一秒我就忍不住干嘔,抄起一旁的礦泉水猛灌。
「你,你是味覺失靈嗎?」
「這怎麼咽得下去。」
「快快快,去吐出來,別等下拉肚子了。」
低聲笑了,周聿白一本正經。
「比起你之前做道菜把廚房炸了。」
「現在這樣確實已經很不錯。」
「這四年,進步非常大。」
扯了扯嘴角,我一時語塞。
「……」
「我們下周有那個畢業舞會,你能來參加嗎?」
又盛了一碗,周聿白邊喝邊說。
「做你的女伴嗎?」
「嗯。」
「那我去干嘛,這種場合不是應該找一個女同學才對。」
「別人都爸媽陪伴,就我沒有。」
「哎,同學們不喜歡我不愿意和我做朋友,沒想到姐姐也不喜歡我。」
「沒關系的,我一個人也很好。只不過可能被別人嘲笑而已。」
我氣笑了,將一茶盞重重放下。
「周聿白,茶味怎麼這麼重。」
「重麼?那我給你再沏一壺。」
「行行行,我去還不行嗎?」
「嘻嘻,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不要叫我姐姐,我是你長輩。」
「好的,姐姐。」
「滾。」
看著他委屈的小表情,我終究還是心軟了。
畢竟周聿白從小性子陰郁,一直也沒見過他有什麼朋友。
如果畢業晚會,只有他孤身一人。
那也太凄涼了。
11
畢業典禮那天,
我早早去接周聿白放學。
為了體現對晚上舞會的重視,我特地換上一襲高定紅色抹胸長裙。
周聿白望著我,眸色暗了暗。
「怎麼了,不好看嗎?」
我被他看得有點忐忑,試探道。
這些年我的人設是豪門寡婦,所以一直打扮的很樸素。
太久沒穿這麼招搖,是有點不適應。
「不是,是太好看了。」
周聿白雙手撫上我光裸的肩頭,嗓音有些沉。
「冷麼?」
「不冷,我帶外套了,在車里。」
他的眼神過于直白,看得我說話有些磕巴。
「那上車吧,帶你去吃晚飯。」
舞會舉辦地點是市中心的大劇院。
離家距離有些遠,我打算在外面吃完飯直接和周聿白過去。
「好。」
周聿白剛拉開車門。
一個梳著雙馬尾的女生害羞地攔住他。
「周聿白……我剛好搶到兩張演唱會門票。」
「聽說你也喜歡這個歌手,我們一塊兒去吧。」
「我室友都沒空陪我,我又覺得自己一個去沒意思。」
小姑娘一鼓作氣說完,期待地望向周聿白。
這是要表白的節奏。
我識趣地準備先一步上了車。
「那啥,你們聊。」
「慢慢來,不著急的,我去車里等你。」
周聿白卻一把攬過我的肩,將我禁錮在原地。
女生愣了一下「你們……」
「你別誤會,我是他……」
我話剛講一半,就被周聿白打斷。
他神情淡漠,很公式化笑了一下。
「不好意思,她不讓我和異性走太近。」
什麼鬼,
我明明是教育他不要像他爸一樣花心濫情。
而且這話怎麼這麼別扭。
小姑娘臉皮薄,立刻小跑著走了。
「你瞎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不讓你交女朋友了。」
周聿白松開我,眨眨眼。
「沒有嗎?」
「那可能是我記錯了。」
一時氣短,我冷眼看著他。
「你再給我裝一下試試呢。」
「姜疏棠,我錯了。」
他擺了一個投降的姿勢,可憐兮兮的。
「以后少拿我當擋箭牌,你要是不喜歡人家,你就好好拒絕,這樣講她會誤會的。」
「誤會什麼?」
無辜地看著我,周聿白熟練賣乖。
「……誤會你喜歡我。」
「可我就是喜歡你。」
他笑得散漫,話里的意味霎時變得真假參半。
「我是你媽!」
心臟一悸,我下意識反駁。
「去你媽的。」
周聿白冷笑一瞬,暗罵。
「你說什麼?」
「沒什麼。」
「小聲嘟囔什麼呢。」
「生氣了?我這不是開玩笑麼。」
周聿白抬手無比自然地來捏我的臉,柔聲低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