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了面首后,竹馬將軍回來了》第4章

遲九川正在獵獵飄揚的旌旗下,來回踱步。

急躁得像個毛頭小子。

見到我來了后。

遲九川立刻斂眉負手,又恢復成凌厲的少年將軍。

遲九川有一副好皮囊。

黑金腰帶束著玄青錦袍,眉目凜厲,鋒銳迫人。

他在看到我脖子上掛著修好的玉佩后,竟然放聲而笑。

「沈頌安,你還是戴上了這塊玉,果然沒放下我。」

我懷疑他有毛病,將玉佩收進領口。

「這玉和你有什麼關系?」

又不是他修好的。

看來這塊玉給了他莫大的底氣,語氣都輕快起來。

「當初我去邊關前,把貼身的玉佩送給了你,承諾等我當上驃騎大將軍后,用婚書換回這塊玉。」

他的手搭上我肩頭,臉色欣然。

「你故意問我這句,無非是想再聽一遍這誓言,對嗎?」

我看向遠處的夕陽,冷冷道:「既然玉裂了,誓言也作罷。」

遲九川面色一僵,手臂從我的肩頭滑下去,灰頹地低頭。

流翠和我說過,三年前遲九川回京述職。

臨行前,我拿著玉佩去將軍府堵他。

「能不能先娶我,再去邊疆?」

流翠說,我那時簡直昏了頭,低微到了極致,一心要嫁給遲九川。

貴為大楚的公主,寧愿不辦婚宴,也想做他的妻子。

聽我說完,遲九川眼里怒氣升騰。

「誰會相信一個駙馬的軍功?」

他一把拂開我的手。

「等我的軍功超過我阿爹,再回來娶你。」

玉佩應聲碎成兩半。

是了,一旦沾上皇親國戚,所有獲得的榮耀都打了親緣的折扣。

有損他男兒的威名。

我的眼淚無聲落下,遲九川有一絲不忍。

但下一刻,便翻身上馬,只丟下一句。

「好男兒志在沙場,豈能為兒女情長所困,真是婦人之仁。」

那日,我跪在地上,將玉佩拼了很久。

流翠說這些時,還不忘模仿我那時的凄苦樣子。

聽得我如芒刺背,恨不得找個洞鉆下去。

11

遲九川又重新攥住我的手腕,將我從回憶里拽出。

「玉已修好,我們也該重修舊好。」

說出的話雖是求和,表情卻依舊冷峻悍烈,生怕低了人一等似的。

我掙開他的手。

「這玉并非你修好的。我戴它,是念著那位修玉的人。」

遲九川勃然大怒:

「那賤奴就這麼讓你放不下?」

我在袖內緊捏著拳頭,才把那句「他不是賤奴,是我的心上人」咽下去。

即使去了道觀,淮之也并非完全沒了危險。

那日皇宮內,我答應父皇將淮之送走,但也明明白白地告訴父皇。

「兒臣可以聽話,但淮之若有什麼三長兩短,兒臣什麼事都做得出。」

我可以用命唬住父皇,卻不一定能壓住遲九川。

遲九川也是個什麼事都做得出的瘋子。

我不能再給淮之招致禍端。

我耐著性子。

「你今天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

殘陽如血,照在遲九川臉上。

他眸中光芒暗動,似乎終于確信了什麼。

猛然把我拽進懷里。

「和我訂親吧,頌安。」

「我來娶你了。」

我推開他。

一巴掌扎實地落在他臉上。

「可笑,你都不懂如何好好待我,卻張口就要娶我。」

我這一巴掌打得不輕。

遲九川壓下眉眼,用舌頂了一下腮。

「你從前不會這般和我說話。」

「從前我腦子有病,現在好了。」

遲九川對我伸出手,我嚇得一躲。

以為他惱羞成怒要打回來。

沒想到,他竟輕輕牽起我的手。

「那你教我如何待你,好不好?」

「像從前一樣。」

仿佛語氣重了,都會把我驚走一樣。

實在不像他。

我長嘆了口氣:

「不可能的,我墜馬失憶了。」

夕陽猶盛,我的聲音和晚風裹在一起。

輕微,悠長。

「和你有關的一切,我都記不清了。」

12

遲九川不信我真的忘了。

拉著我去演練臺。

一點點和我講之前的過往。

遲九川的父親叫遲高,原本是奴籍。

后來靠戰功發家,從世人踐踏的奴隸,成了萬眾敬仰的將軍。

因此,他對力量崇拜到魔怔。

極度信仰殺伐強者之道。

是個不折不扣的兵痞子。

或許殺孽太重,加上不疼惜妻子。

遲高的子嗣運很差,幾個孩子都接連夭折。

剩下遲九川一個獨苗。

但小時候也是病秧子。

遲九川五歲才會走路,身體稍微養好了一點。

七歲就被遲高這個兵痞子帶著來了練武場。

與其他武將的兒孫對壘。

演練臺被他們當做角斗場。

遲九川和小獸一樣在臺上廝打。

遲九川是場上最年幼的孩子。

幾乎被對方壓著打。

將士崇尚血性,即使遲九川被打得渾身是血。

遲高站在臺邊,也未曾喊停。

遲高說出的話似堅冰。

「在這里都活不下來,上戰場怎麼辦?」

我幼年生過大病,體質也不好。

父皇安排了武夫子,帶我來教武場習武。

但我尋常都在高臺上演練。

與普通的將士們隔開。

只是遠遠觀望軍隊演武,沾點凜冽將氣。

那天,我在高臺上,看到小遲九川被​​‌​‌‍‌‍‍​‍‌‌‍​‌‌​‍‌‌​‍‌‌‌‍​‍‍‍‍‌​‌​‌‍​‍‌‍‍​‌‍‍‍‍​‌‌‍‌​‍​‌‌‍‍‍​‌‍‍​‌‍‌‌​‍‍‌​‌‍‍‌​‌‌‍‍‍​‌‌‍‍‍​‍‌‌‌‍​‌‌‌‍‍​‍‍‍‌‌​‍‌‌‌‌​‍‍‍‍‌​‍‍‍‌‌​‌‌‍‍‍​‍‍‍‍‌​‍‍‍‍‍​‍‍‌‌‌​‍‍‍‍‌​‌‌‍‍‍​‍‌‌‌‍​‍‌‍‌​‌‌‌‌​‌‍​‍​‌‍‌​‍‍‍​‍‍‍​‍‍​‍‌‌‌‍​‌‍‍​‍‌‌‍​‌‌​‍‌‌​‍‌‌‌‍​‍‌‍‍​‍‌​‌‌‍‌​‌‌‌‍‍​‌‌‌‌​‌‍‍​‍‍‍‌‌​‍‌‌‍​‌‌‌‌‍​‍‍‍‍‍​‍‍‍‍‌​‌‍‌​‌‌‍‍‍​‌‌‍‍‍​​‌​‌‍打得半死。

趕緊大聲喊停,從高臺上急匆匆跑下來救他。

我將遲九川帶到我的轎輦上。

讓婢女幫他清理傷口換藥。

遲九川一身塵血,肩膀上被咬得血肉模糊,鮮血滲濕了他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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