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發軟之際,耳邊傳來顧郁澤有些黏糊的呢喃:
「姐姐,我好愛你……」
說完這句話后,上一秒還將我緊緊抱在懷里的人,突然松了力道。
顧郁澤腦袋靠在我的肩上,左手同我十指相扣,閉著眼睛呼吸平緩,竟是這樣睡著了。
我偏頭看他,只能看見輕顫的長睫,高挺的鼻梁,隱隱還有些嬰兒肥的側臉。
我深呼了幾口氣平復被某人激起的火氣,沒忍住泄憤似的刮了刮他的鼻子,就聽到哼唧了聲,倒是沒醒。
我不禁失笑,任他靠著,怕把人吵醒沒再亂動。
不知過了多久,肩膀隱隱泛酸。
我輕微地活動了下脖子,余光看見了不遠處的手機屏發出了亮光。
那是顧郁澤的手機,我本沒想去看。
可那條消息過后,又連續跳了幾條出來。
手機屏幕在漆黑的房間明明滅滅,我沒忍住,伸手拿過了手機指紋解鎖。
14
【難怪那晚你要戴墨鏡,你的眼睛很像我,你自己也知道吧?】
【然然只是為了氣我才和你在一起,如今我回來了,你作為替身也該有點自知之明。】
【我送然然的紅玫瑰,她果然很喜歡。】
【然然答應同我復合了,今晚就會解決好和你的關系。】
十幾條匿名短信和故意錯位拍下的照片,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發來的。
消息框劃到最后,是剛發來的幾張照片,我的爸媽和他的一家,圍著我家飯桌相談甚歡的場景。
看時間,我前腳剛離開,他就到我家了。
我點開圖片,看著照片里對著鏡頭笑得讓人惡心的陳深,眼底直冒火。
若是我今天沒來找顧郁澤,看到這條消息的不是我而是他本人會怎麼樣,我都不敢想。
之前因著我爸媽和陳深爸媽是多年好友,所以陳深干的齷齪事我沒撕破臉告訴雙方父母,只是說感情不和分開了。
沒想到三年前的一時心軟變成了他今天用來扎人的刀。
「姐姐。」
聽著顧郁澤的一聲輕喚,我如夢初醒,才意識到自己因為過于生氣而抓得愈發緊的手。
我連忙松開,幫他揉著。
「我吵醒你了?疼不疼?」
「不疼,在看什麼?」
看著他剛醒的乖巧模樣,我愣了會,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
拿著手機在他面前晃了晃,尾音帶笑:
「查崗啊,我家小朋友總和我鬧脾氣要分手,指不定在外面藏了小妖精,等著踹了我給她名分呢。」
顧郁澤帶著初醒的茫然,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麼,頓時就急了。
「我才沒有!」
我挑了挑眉,雙手捧著他的臉對視著,語氣認真起來:
「阿澤啊,如果我跟你提分手的話,你會難過嗎?」
話音剛落,顧郁澤的眼眶瞬間紅了。
「我不要。」
「這只是個假設。」
「不許假設!」
「……」
我擦了擦男人眼角洇出的淚,嘆了口氣。
「水做的嗎?這麼愛哭。」
顧郁澤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眼尾耷拉下來。
「我錯了。」
「嗯?」
「我再也不提分手了,你也不許提。」
「好。」
15
顧郁澤視角
第一次見到宋輕然是在酒吧。
那是我在酒吧帶著新組建的樂隊駐唱的第一天。
酒吧是新開的,地理位置不算好,縱然是晚上店里也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
宋輕然是其中一個,她和酒吧老板應該是朋友,兩人總挨在一塊聊天。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兩人調笑間,偶爾會往我的方向看。
不經意的對視,讓我心跳如擂鼓。
日子久了,我們便也能說上幾句話。
什麼時候喜歡上宋輕然的?我忘了。
初見時的驚艷,相處時的悸動,還是第一次被作為聽眾的她鼓勵而漏拍的心跳。
宋輕然明艷又不冷漠,嘴角總彎著的那抹笑讓人忍不住朝她靠近。
不只是我,樂隊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被她所吸引。
只是五歲的差距,讓人卻步。
我其實是不愿意叫宋輕然姐姐的,這兩個字橫亙在我們之間,時刻提醒著我與她之間的差距。
直到有一天撞見搭訕者這樣叫她,宋輕然眉眼浮現明顯的笑意,原來她喜歡。
自那天起,我開始叫宋輕然姐姐。
她愣了幾秒,隨后眼底的笑意藏不住,摸著我的頭夸我乖。
她夸我乖了,還摸了我。
我埋著頭捏緊拳頭,許久,才抑制住上揚的嘴角以及平復好跳動過速的心臟。
抬頭, 才看見一臉嫌棄看著我的蘇橙。
她也喜歡姐姐,我知道。
我冷著臉從她身邊走過,聽見她說了三個字:
男綠茶。
我不太懂, 但大概不是什麼好詞。
罵便罵吧, 姐姐最先看向的人是我便好,我并不在意除了姐姐之外的人的想法。
被人用酒瓶砸了腦袋昏迷的那天, 醒來后,我向姐姐表白了。
我知道這有些卑劣, 利用她的同情和感激。
我有些等不及了, 喜歡姐姐的人太多, 我怕成為她人生中一閃而過的過客。
萬幸,她答應了,還對我很好很好, 好到我忍不住恃寵而驕,我喜歡被姐姐哄著, 仿佛她的眼里只看得到我一個人。
我寧愿就這樣被她哄著過一輩子, 也不想聽到廚房里宋叔叔和宋阿姨的談話。